热腾腾的芋圆奶茶在桌上冒着水汽。
酥雨街的不白吃甜品店里，两个民警摘下帽子，扫弄了下弯折的头发，感谢着村长王一寿请的奶茶。
“就是这小孩儿。”年轻民警拿着小本子翻看着。
“三天前她在翠鸣广场被发现，一直半睡半醒的，也问不出个什么来，昨晚在我们交接班的时候，她自己滴溜溜跑出了派出所，有些巷子里又没有监控，搞得一直没找到。”
两个民警看着周家奶奶怀里的黑发小女孩儿。
又睡着了，像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担心的小羊羔。
“就是说，她一直没有家长，还自己在街上溜达？”王一寿打量着孩子，越看越像白昊小时候的样子。
记得小学那会儿，白昊因为长得好看，还被其他男学生以为是女孩儿，给赶出了男厕所。
他也还真到女厕所上了一个星期。
直到被老师发现，才拎出来教育。
这事儿搞得整个小学都乐开了花。
白家奶奶也是时不时会谈论这个趣事，直到白昊长大了才不再说了。
“我发现她说普通话，一点我们这儿的口音都没有，应该是外地的吧。”周家奶奶小声说着。
“是啊，估计还不是国内的。”老民警喝了口奶茶，太甜了便又放下。
“外国小孩儿？”王一寿和周家奶奶奇道，“怎么看出来的？不像是外国人啊。”
老民警摸着桌上的警帽：“我们这三天一直在查这小丫头的来历。”
“找遍了市区的监控，才发现她是从长途运输车顶棚帆布里爬下来的，顺着运输车再找，发现居然是从云南那边过来的。”
“云南？这么远？这都跨了两个省了。”
“对呀，我们顺着云南那边的监控继续往回倒腾，更古怪的是，她一路兜兜转转，各种转车，最后追溯到了中缅边界。”
“而且很可能是从缅北过来的。”
“缅北？”王一寿一惊，“那边现在可乱的很，边界线上全是警戒，这么个小孩儿能过得来？”
“是啊，就算过来了，这路上没出事，也很不可思议了。”周家奶奶重新打量着怀里的小女孩儿。
“谁说不是呢，但是不是边境过来的，没有直接证据。”老警察挠着头顶。
“这么着吧，我们先带回去，再和兄弟单位找找，也可能是其他地方被拐卖的孩子，自己给跑出来了。”
“行，辛苦两位了。”王一寿点着头。
周家奶奶刚要将小姑娘送出去，她却醒了。
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圈人，又看着甜品店外，一圈看热闹的游客。
今天谁都知道村里有个孩子找不到家长，不少人看到警车进村，就跟过来瞅瞅。
就在所有人都投来惊喜又好奇的目光时。
小姑娘目光落在王一寿身上，停了好几秒，忽然说话了：“白昊呢？”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以前她都不说话的，现在居然开口了。
“小朋友，你认识白昊？”老民警温和问道。
小姑娘眼睛眯着，又打瞌睡了。
周家奶奶忙小声说道：“她睡觉之前问过我几次，好像就是在找白昊。”
“哇……不会是？”甜品店外，一个大姐偷偷说道：“不会是白昊的私生女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去去，别乱说，”王一寿挥着手，“这孩子都多大啦，怎么可能，也不想想，白昊那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吗？”
约莫一算，白昊那时候刚进中专吧。
每天还是浑浑噩噩的，哪有工夫谈女朋友，更别说背着人生孩子了。
不过……
王一寿看了眼周家奶奶，两人都心领神会，这小姑娘确实很像白昊。
搞得两人越想越不自信了。
“也许就是白昊在我们这儿太出名了，”老民警说道，“小姑娘从谁那里听说了，觉得好玩，就随口问问，也不一定有关系。”
“对对，还是民警同志有经验。”王一寿很认可这个说法。
说话间，小姑娘又醒了，起身就要走。
四人赶忙抱起。
老民警问道：“你不是要找白昊吗？我们这就找他好不好？”
小姑娘无精打采，点着头。
王一寿赶忙联系无人机，让琴通知白昊过来一趟。
就在等待的时候，民警赶忙问关于女孩儿与白昊的关系。
小姑娘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动了一下，然后嗓音稚嫩地说道：“我不知道哦……我只记得有人让我找他。”
“谁？”
“不知道，”小姑娘打着哈欠，“但我记得她的样子。”
说着小姑娘右手在空中写字般比划了下：“我会画画。”
“小徐，纸笔。”老警察饶有兴趣地说道。
虽然小孩子的画大体就是涂鸦，没什么用，但多少能从孩子的画里找到些人物特征，比如头发长短，年龄大小，是男是女之类。
也算是线索了。
年轻警察递过来笔记本和笔。
小姑娘耷拉着眼帘，摇着头：“太小，我要大的纸。”
“我有我有~。”甜品店服务员好玩地翻找着抽屉。
一张A4纸，一支铅笔递了过来。
小姑娘手太小，几乎是用手掌攥着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几分钟后，一张颇为清楚的人像画呈现大家眼前。
“画的这么好？”年轻民警惊讶着，这是四五岁孩子能做到的？
就算是学过，也不至于这么好吧？
白纸上的素描，甚至有远近和阴影效果。
看得王一寿啧啧称奇：“这可比小苏（苏东坡）那个乱涂乱画的清楚多了。”
“确实，”周家奶奶也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小苏经常画个人都没几笔，一点都不认真，还自我感觉良好。”
还好大艺术家老苏没在旁边，这要是听到，当场就能吐血。
我那是不认真吗？
我那是写意啊。
很快，小姑娘画完了。
两个民警拿着白纸细看，王一寿和周家奶奶立时认出了画像上的人。
“白家奶奶？”两人愕然。
小姑娘居然画的是白昊的奶奶。
“你们认识？”两个民警来自市里，没见过画像上的人。
“是白昊的奶奶。”周家奶奶指着画像，“没错，是她，很像很像。”
民警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