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冉昏沉睡了一晚。
她做了一个梦，眼前是由一个个发光的小颗粒汇聚而成的河流。
周围枯骨丛生。
“温玉？萧影！逸星？”除了回声别无回应。
颜小冉慌张地左右走走，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小孩模样的脸，诡异地拥有成人般的微笑。
“娘亲～”那小孩扑进她怀里，仰头嘴角挂着邪气的微笑。
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娃娃，而且，她发现，它竟然没有腿。
颜小冉大叫着推开，因为极度恐惧跌倒在地爬行。
“我不是你娘亲，我没有孩子！我还没有孩子！”
却见又飘来一个娃娃紧紧搂住她的胳膊，是个女孩模样，它瘦小身体甚至还没有颜小冉胳膊粗。
铜铃一样的眼睛占了整张脸，它紧紧抓住颜小冉手臂上，咯咯地笑，“娘亲！”
这次颜小冉没有力气推开了，她坐在地上，周围越来越多的婴孩攀附上来，亮光四溢的河流旁她身上黑气笼罩。
“啊！”就在快要被黑气吞噬的下一秒，颜小冉尖叫着从床上躺起。
额上冷汗直流，她眼神空洞，脑海短暂空白一霎。
“怎么了？”席温玉也快速起身，他伸手触碰颜小冉后背，却感受到颜小冉身体微抖，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
“娘亲……”颜小冉还在复盘，嘴里嘟囔出这么一句话。
“娘，亲？”席温玉皱眉，颜小冉并无双亲啊，“妻主做了噩梦？”
据他所知，妻主小时候便母父不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颜小冉没回，眼神左右飘忽，她忽然掩面而泣，“呜呜呜。”
“妻主可是想起亲生母父了。”席温玉面露心疼，声音温和，“若实在想得紧，妻主现在也有能力，大可去寻寻。”
颜小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会儿才发现身旁还有一人，她猛地抬头，紧紧抓住席温玉，却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盯着。
她不想说，更不好说。
经过那么一复盘，如何能不知道那两个婴孩，大概率是曾经经由她手打掉的呢。
那瘦瘦小小的身躯恐怖如斯，还印在她的脑海里。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恐惧还是愧疚。
一个缺胳膊少腿，另一个身体瘦小，全是她造的孽。
“没事，我出去一趟。”颜小冉挤出一个微笑，她匆匆起身，洗漱好跑去门派。
忽略门派众人的眼神，她训练了几乎一整天，直到夜幕来临，她还在炼体。
“主上，你胳膊有伤，不能这么锻炼。”萧影夺过她手中的剑。
颜小冉一声不吭，顺势紧握起拳头，又练起拳来。
“主上！”萧影向来不会忤逆她的一个人，此刻一把搂住她，将她双手固定。
“松手！”颜小冉抬手震开，灵气飘逸之下长发飞散。
抬眸望向萧影之际，她收起灵力，手探上眉心揉了揉。
“你信，这世上有鬼魂么。”颜小冉随意往草地上一坐，她原本不信，如今，信了。
这个世界都能修灵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难怪圣上如此信奉神灵。
“有便有了，能如何？”萧影不解地看向她。
颜小冉一愣，能有如何？
这个回答倒是令她猝不及防。
此刻，训练了一整天，她也清醒了多，开始思考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平白无故怎地那两小孩入了她的梦？
而且说起来，她手底下一共打了三个孩子，另外一个为什么没有出现。
“因为有愧，有愧便会生怖。”颜小冉哭笑回道，人总是会害怕自己愧疚的对象回来报复的。
“有愧就去平。”
颜小冉再次愣住，是，有愧就去平，可那几个未出生的孩子，她怎么去补偿呢。
思索不出个结果，颜小冉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要回去了。”
突然消失了一整天，也没去皇宫处理公务，走的时候还没交代席温玉自己下午回不回。
该是要等着急了。
萧影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刚才还在劝说颜小冉适度锻炼的人，下一秒扭头就去练剑了。
颜小冉晃荡着走进席府，扯住一个下人让他带自己去席温玉闺房。
昨日她喝得意识全无，是席温玉接过去的，她自己是一点也不会走。
院门口却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颜小冉玩味地顶了顶腮，歪着头看着眼前挡住自己大老婆身形的男人。
他正用一种乖巧造作的语气和自己主侍说，“大哥，我马上便要和世女成亲了，那日你必要来哦。”
他伸手扯住席温玉的衣袖晃晃，颜小冉背对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得意。
“让让，挡我路了。”颜小冉原想伸手拨开他，可男女有别，她又收住了手，只好皱眉提醒到。
席温雁循声侧身，乖巧道，“对不起，大嫂好。”
“嗯。”颜小冉大步往里走，眼神都没往这边瞟。
她伸手搂住席温玉，瞥了一眼席温雁的手，淡淡道，“快些松手吧，我可见不得旁人扯着我的温玉。”
那眼神带着冷意，席温雁有些害怕地收手，“大嫂连自己小叔的醋都吃啊。”
颜小冉本来就心情不好，也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那嫂嫂见到世女大人，不得酸死啊。”身后传来一道刻意压低声线的声音，说是压低，声音却仍大得很。
席温玉咬唇跟着，低头有些紧张地看她。
颜小冉却跟没事人一样，神色冷然。
“公子，她怎么不理你。”席温雁身旁的侍从小心翼翼问道。
“哼，想是气疯了吧，世女大人家事好，天赋好，如今离第二段就差那临门一脚。”
“她颜小冉哪点比得上世女。”说着席温雁露出小男生羞怯的神情。
“她们妻夫两个指不定现在吵起来了呢，装得一副感情好的样子罢了。”说完，席温雁心情颇好地转身。
而这边，颜小冉沉默地吃着席温玉准备好的饭菜。
“妻主？”席温玉手紧抓住腿上的衣裙，试探性问道。
“嗯？”颜小冉挑眉疑惑道。
她正在思考，昨晚那个梦。
“温雁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席温玉紧张地看她。
“不是你说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颜小冉满不在乎道，“放心，我不放在心上，同样，你也别管他。”
“好。”席温玉低下头，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妻主为何不在意自己和世女有过什么过往呢，或者是根本不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