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猎人捕猎吗？猎人会抛下诱饵，让猎物自投罗网，然后再捕获杀害。
两个人在之后的行程几乎没有下过车，这样的事情却在每一天上演。刚开始齐瑞光还会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大喊大叫的说要报警。又在“野兽”扑过来的时候目瞪口呆。之后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往南走，人类的数量就越少。行动更加直白，眼神更加露骨，已经由人类完全退化为野兽，看见活物全都是狩猎的样子。
想吃，想吃，想吃，满脑子全都是食物。
再也没有万物灵长的形象和骄傲。
如果说刚来到南方遇到的摊主还有所收敛，现在遇见的人一个转身就会把活物扑倒在地，撕咬分噬。
齐瑞光和木灵栖两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像是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唐僧肉，令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太阳下，目力所及的苍凉。房屋里，公路边进食的痕迹，全都诉说着无能为力。
齐瑞光好几次差一点就被周围的怪物活吞了。
经过武城的时候，那里的人…… 不，是野兽！
齐瑞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那些比鬼都恐怖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性。
萧索的衣服挂在形销骨立的肩膀上，如果不是胸膛微弱的起伏，根本看不出那还是个活人。
瘦到脱相的眼睛，暗淡无光的皮肤，比荒年还要立体的骨架，说那是行走的尸体才更加贴切。
刚踏进这座城，木灵栖立刻大感不妙。
一具具行尸，或游荡在街上，或隐藏在暗处。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如染罂粟，完全疯魔，所剩不多的理智彻底丧失，飞蛾扑火，不管不顾的往这个方向扑。有身处高楼的“野兽”，直接一跃而下，摔个粉碎。头颅上的眼睛沾染着鲜血，依旧如饥似渴盯着这里。
如此炸裂的操作直叫人头皮发麻。
齐瑞光浑身颤抖，嘴唇哆嗦，尽管一路上三观不断被刷新，依旧被骇的不轻。
铺天盖地的怪物，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任谁也不会淡定。
“关上窗户，掉头，快掉头！”两个人刚刚换座位，他却恨不得现在开车的是自己。
自己一个大男人看到这些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旁边的小姑娘？
会不会被吓的呆立当场？会不会六神无主晚上噩梦连连？
齐瑞光担忧的看过去，感受到越来越近的行尸，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木灵栖镇定的操作，没有丝毫慌乱，任齐瑞光在旁边干着急，却没有打断步骤。
被侵蚀的人类速度大幅度下降，尽管他们如狼似虎的冲过来，阵势极其吓人，可是在木灵栖看来更像是慢动作。
不过她并没有托大，毕竟车上是两个人。一座城的丧尸究竟有多少，她也没有把握。
总不能屠城吧？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倒车，掉头，踩油门，汽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呼呼，齐瑞光大口的喘着气，终于不用面对那么多的怪物了，尽管他们还在后面追着。
“这些究竟是什么？”
之前的不对劲儿，他还可以自我欺骗是谋财害命。
可是现在……
几乎是一座城的人，那种毛骨悚然的目光，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能睁着眼说那只是谋财害命。
木灵栖冷漠的撞飞一个拦路虎，声音平淡的开口。
“你可以叫他丧尸。”
“丧尸？”齐瑞光小声呢喃着，仿佛尘埃落定，猜想被证实。
再怎么孤陋寡闻，丧尸这种只在电影里出现过的东西，他也是听说过的，甚至一度这样怀疑过，尽管之前的丧尸更像是狡猾的捕猎者，跟电影里的丧尸没有一点相同。
之前那些丧尸有思想，有语言，长着人的样子，又没有腐败的身体，甚至爱美，喜欢金钱，各种人类的欲望他们全都有。他很难说服自己，说那些已经不再是人。
车里沉默到压抑。
半晌，齐瑞光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们来到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心里似乎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每天思索的也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国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他爱自己的国家，也敬重那些为这个国家牺牲的人。但他不希望那些牺牲的人里面有他所爱的人！他已经没有了最好的朋友，没有父母，除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所以她必须活着！
他知道为国奉献的人意志会有多么坚定，可是还是忍不住劝说。“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了。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他们怎么可以把这么重大的担子放在你身上？我不是说你不好。警察、部队、刑警……随便什么，这些都可以派过来。这种事情我们根本管不了，太大了。”
齐瑞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嘴里的小姑娘飞天入地，一拳可以把人打飞，说一句超人也不为过。在爱人的眼里，无论对方多强大都需要保护。
“有麻烦来了。”齐瑞光说的口干舌燥，木灵栖的声音依旧那么淡定，眼神如水，看着前方，很平静。
齐瑞光暂时停下纷乱的情绪，顺着木灵栖的目光看向窗外。
刚刚还明亮的天空迅速暗淡下来，一块儿巨大的“黑布”遮盖头顶。
各种难听的鸟叫声，粗嘎嘶鸣。不过是片刻时间，两个人所在的地方仿佛是换了个天地。
齐瑞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原本还粗重的呼吸声，现在基本上听不见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外面。
人类的声音以及各种野兽的嘶吼，伴随着鸟叫，谱写了一部末世场景。齐瑞光有一种世界之大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错觉，几天前人流交织的场景那么的不真实。
不知名的飞鸟俯冲而下，像是专门为两个人而来。
从隐藏之地走出来的野兽和人类，摆脱了强烈的日光，约定好了一样聚集着围成了一个圈，跃跃欲试的想把两个人困在里面。
这个圈还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飞天无路，入地无门。
走到这样的绝境，齐瑞光反而平静下来，放弃了生还的希望。
这样也好，两个人不会寂寞。
他打开安全带，抱住驾驶座上的木灵栖。
“待会儿让我先走，好吗？”这是他给她最后的温柔。
飞鸟已经开始攻击这辆车，齐瑞光闭上眼睛，有一种两个人同赴黄泉的浪漫。很甜蜜，很满足。
木灵栖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人推开。
打开窗户把惊鸿扔出去。
惊鸿一个旋转大杀四方，各种颜色的羽毛伴随着尸体哗啦啦的往下掉，车子周围立刻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木灵栖扭头看了他一眼，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齐瑞光:……
想太多，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