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出来，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过去的点点滴滴，又一瞬间在我脑海浮现。
他和元元刚跟我的时候，是那么年轻、那么青涩，哪怕在洗车店擦脚垫，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钱，也从来没抱怨过半个苦字，就那样踏踏实实地跟着我！
杀了周向阳，又被洪卫军算计，我和吴凡、董星将他们救出来，尹晨在田边哭得像狗一样问我该怎么办，我说你自首吧，争取多减几年，但他不肯，仍和元元跑了……
再见面，是杀洪卫军，他意气风发，坐在摩托上冲我摆手：“虎哥，有机会坐坐啊。”
时隔多年，重新相遇，却成了战场上的对手！
时也，命也！
心中虽痛，面色却依旧坚定：“海天王，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我也是刚刚才查到的。”
尹晨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海天王转头缓缓地看向他：“尹晨，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尹晨知道撒谎没用，海天王分分钟就能查出真相，但又急切而快速地说道：“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虎哥早就没有任何联系，跟梁云泽和李天子则根本就不认识……”
“哦，还叫虎哥啊？”海天王冷笑着。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又忍不住一痛，仿佛被什么利器狠狠扎了一下。
“不……不是……我是习惯……”尹晨着急地说：“海天王，我发誓，我和李虎真的没有半点联系！前段时间，虎出山的阿发打电话，想让我回国和他们见一面，我也置之不理，直接就拒绝了……”
“这叫没联系么？”海天王再次皱起眉头。
“不是……我……”尹晨越说越错，急得满头大汗，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地道：“海天王，我和李虎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反而是他……”
尹晨指着我说：“他绝对是虎出山的人！他刚来澳洲第二天，阿发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国一趟，显然是想让我给他让路！我没同意，一直和他杀到今天！”
“海天王，什么叫倒打一耙……你现在清楚了吧？”我轻轻叹着气。
“海天王，我说的都是事实！元元劝我加我虎出山，反而被我杀了！我是您的人，永远效忠您啊！”尹晨“砰砰砰”地磕着头，努力彰显着自己的忠心。
可惜他无论说什么，海天王都不会相信了。
“李虎曾经的小弟”这一点，就注定他必死无疑了。
海天王摆了摆手，几名卫兵立刻走过来，持枪抵在了尹晨的头上。
“海天王，我是冤枉的，我真没有和虎出山、梁家军勾结啊……”尹晨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就在几个卫兵即将开枪时，我突然说：“海天王，让我杀吧。”
“好啊。”海天王笑了笑，摆手让其他人下去了。
“这里环境多好，别喷一地的血！我离远一点杀。”我走过去，抓着尹晨的衣领，朝不远处的院墙去了。
那里有一片青色的草丛，还有本来雨天才能派上用场的排水沟，现在用来杀人埋尸倒是再合适不过的。
“海天王！海天王！”尹晨哭得撕心裂肺，双脚使劲在地上拖着，试图从我手中挣扎出来。
但在乘龙境的我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放开我！放开我！”尹晨大叫着。
殊不知，我每拖他一步，心里也沉重一分！
当初在襄县郊外的田垄边，是我放他一马，给他一条生路。
如今，却要亲手解决他的生命了。
很快，我就将他拖到院墙边上，且狠狠将他丢到了排水沟里。
我站在草丛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虎出山的人……”排水沟里，尹晨再次跪下，哆哆嗦嗦地冲我说：“我错了，我不该跟你作对的……我以前跟过虎哥，是虎哥的好兄弟！真的，放我一马，你去跟海天王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认输了，我愿意加入虎出山，踏踏实实地为你们效力！”
这里距离海天王有几十米，确实听不到我们的谈话了。
“现在才想加入虎出山吗……迟了！”我轻轻叹着气。
说这话时，我换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尹晨曾经和我在一起那么久，当然一瞬间就听了出来。
“你……你是……”尹晨瞪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晨晨，你不该杀元元的……他是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我蹲下来，尽量和排水沟里的尹晨平视。
“虎……虎哥……”尹晨浑身发抖：“怎么……怎么是你……”
“晨晨，我给过你机会！”我掏了掏口袋，摸出两支烟来，一支塞到他嘴里，一支自己叼着。
当初他和元元挣得不多，烟都舍不得买，每次都蹭我的。
那会儿我也赚不了多少钱，但做大哥的不能在乎这些，所以每次都把烟分给他们。
就像现在这样。
“晨晨，像过去那样，帮我点上吧。”我把打火机塞到尹晨手里。
尹晨接过打火机，哆哆嗦嗦地帮我点着。
“你自己也点啊！”我抽了口烟，对他说道。
“不……不……”现在的尹晨哪里有心情抽烟，泪流满面地说：“虎哥，我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吧……”
“不要说这些了。”我摇摇头：“晨晨，不可能了，踏踏实实抽完这支烟就上路吧。”
尹晨面如死灰。
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地打着火，将自己嘴巴里的烟点着了。
“虎哥，我该怎么办啊……”尹晨再次流出泪来，并且迅速爬满他的面庞。
和那次在田垄边的面包车里一模一样。
绝望而又无助。
“晨晨，我查过了。”我说：“这些年来，你一直有给自己的父母寄钱对吧？但又不敢寄得太多，都是一小笔一小笔的！包括元元也是，你们虽然身在异国，但也没忘记自己的家里人。放心吧，我会给他们养老的，家里有咱自己的兄弟照应呢。”
“虎哥——”尹晨再次跪了下来，哭得满脸都是泪花。
“抽吧，晨晨，抽完这支烟，我送你跟元元见面。下去了，跟他道个歉。”我面无表情，就连眼眶都没红上一下。
杀他，是必须的。
帮他们俩照顾老人，是我这个大哥应该做的。
“谢谢虎哥——”尹晨擦了擦泪，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接着把烟头狠狠丢在脚下。
“来吧，虎哥！”尹晨闭上了眼。
我伸出手去。
“咔嚓——”
尹晨的脖子被扭断了，尸体软塌榻地倒在一边。
我也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烟头丢掉，随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最后看了一眼尹晨的尸体，我便转过头去，朝海天王的方向去了。
海天王还坐在原处，悠哉悠哉地吃着一份水果拼盘。
“这么久？”看我回来，海天王笑着问道。
“嗯，跟尹晨聊了一会儿。”我坐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的卫兵，拿起一块哈密瓜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