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有娃了啊，那确实挺难的……我也就混得一般般，前不久刚回农村发展，一边躲债，一边混日子，不过比前两年好一点，稍微有了点喘息的机会。”
王小凡不想去刺激孙德良脆弱的内心，所以没有告诉孙德良，自己虽然回农村发展了，但是现在身价早已超过好几百个亿。
他自己曾经失败过，知道身处低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他也知道孙德良主动和他打招呼，更多是为了寻求内心的慰藉，有了这慰藉，他才不至于崩溃，才能在灰暗的人生里头，继续坚持前行。
“那你应该过得比我好一点，我那是真的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中午和晚上饭点时间，我都在跑外卖，除此之外，我还打了两份零工，上午一份，下午一份，反正有一毛赚一毛，蚊子腿也是肉，除了睡觉，基本上都在忙，不过却也是瞎忙，不用动脑子，没什么提升空间，不怕实话和你说，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废掉了，若不是因为有孩子，我现在可能已经去跳楼了……”
孙德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德良，别那么颓丧，这苦日子总会到头的，咱老祖宗不是说了吗？船到桥头自然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王小凡安慰他，对孙德良的遭遇不免同情。
孙德良眼里有泪在打转，不过他忍着，他一个大男人，可不好意思在老同学面前瞎几把乱哭。
这话题太沉重，他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前不久咱们的班主任得了白血病，还被她老公给甩了，挺可怜的，班长组织大家去探望她，你有没有去看看？想想以前，班主任对我们多好啊，我混成现在这样，没脸再去见她，所以我在群里捐了300块钱，就退群了。”
“班主任现在挺好的，她的白血病已经治好了，而且已经重新回去学校教书了。”王小凡如实说道。
“那挺好，那挺好……”
孙德良又不由自主感叹：
“你说我们这些老实人，怎么就那么混不开呢？怎么就那么命苦呢？难不成老实本分，就注定了应该在底层挣扎？”
王小凡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怕回答了他，会让他很扎心。
事实上就是这样，老实本分，就得在底层挣扎。
在学校读书那么多年，老师一直都教我们做人要正直本分，可出来社会正直本分就是一大绊脚石，不但不会让你获得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因此而处处碰壁，处处遭罪。
圆滑，会处事，会来事，是这个社会上的一把金钥匙，这把金钥匙不敢说可以打开100%的大门，但是肯定可以打开99%的大门。
“德良，刚才听你说，你之前做过餐饮？”
王小凡突然询问这么一句。
他心想自己的螺狮粉店要来龙河市开分店，那肯定缺人手，如果孙德良做过餐饮，那将他招入麾下，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虽然孙德良失败了，但是他从失败中获得的经验，肯定是很有用的。
“是啊，和朋友合伙开了个麻辣烫店，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后来不知怎的，外卖平台上差评越来越多，我们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好呢，直到倒闭之后，旁边立即开了一家麻辣烫店，我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同行在暗戳戳找人不断给我们唰差评，妈的，刷了足足1000多条一星差评，外卖平台投进去打广告的钱，因此而亏得裤衩不剩！”
一提起这事儿，孙德良依旧愤愤不平。
“咱们国人就会搞这一套，无论是麻辣烫，火锅，还是奶茶，酸菜鱼，看你在这条街生意不错，那过不了多久，就会一整条街几乎都是同类型的店。”
王小凡缓缓点头，这一点以前他没想过，因为他在龙口县的麻辣烫店，有陈江虎这个黑老大罩着，没人敢轻易来搞事情。
可要是来龙河市这边开分店，那可就难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这种恶性竞争确实不好，但是咱们法律没有明令禁止，那咱也没法将他们怎样……其实最近我打算来龙河市开螺狮粉店，不知道老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呢？”
王小凡发出了邀请。
“你竟然有钱来龙河市开螺狮粉店？这边的铺租挺贵的，你付得起吗？”
孙德良面露惊讶，说出来的话有点不好听，这或许就是他沦落成现在这模样的原因之一吧。
说话太直，情商不够高。
好在王小凡是他老同学，知道他这话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就纯粹问问而已，所以也就没去在意。
“应该勉强能够付得起吧，我今年农产品大卖了，就想着来龙河市搏一搏。”
王小凡客气笑着，说出善意的谎言，非常照顾孙德良的感受。
“我也想跟着你做啊，但是我现在一屁股债，可没钱加入。”
孙德良委婉拒绝。
他心里觉得王小凡做螺狮粉店肯定不能成功，毕竟现在经济不景气，餐饮九死一生，没有充足的资金根本玩不起来。
“不用你花钱，你来帮我管理，我给你工资，你现在送外卖每个月能赚多少钱？”
“六七千吧。”
“那我给你一万月薪，帮你交五险一金，你觉得怎样？”
孙德良当即一愣，目瞪口呆。
“小凡，你这是认真的吗？”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还以为王小凡混得比他还差呢，给得起他一万工资吗？
“当然是认真的，咱们是老同学，有困难相互帮扶一下是很应该的，我很懂你现在的处境，因为我像你一样经历过低谷。”
王小凡展现出了满满的诚意。
说实话，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帮孙德良这个忙，因为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去帮别人摆脱困境。
但是内心深处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以及那对底层人民的怜悯之心，让他选择了伸出援助之手。
反正现在月薪一万这点钱，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然而，让王小凡想不到的是，孙德良竟然拒绝了。
“呵呵，老同学，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还是觉得送外卖比较稳妥，我现在得养孩子，而且每个月还要还债，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回头有空我们再聊吧，我记得我加了你微信的，我现在得去送餐了，不然超时了会被扣钱！再见！”
说完这话，不等王小凡回应，孙德良就连忙骑着小电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