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却一下子点出了要害:“前几天在机场,你带着手下人对赵成良进行监视,结果被他用一招‘借刀杀人’,自己‘金蝉脱壳’。这让你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所以你才处处针对他,是吗?”
这一下,直接说中了吴浩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让他顿时有点不敢小瞧林毅这个人。
他当然不会承认,嘴硬道:“当初我是大意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肯定不会输得这么惨。”
林毅则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当初,赵成良可是伤还没好利索,一个人拄着拐杖;
而吴浩手下,是五六个从省厅抽调来的精英。
当时给吴浩的任务,也只是跟一下赵成良。
但就是这样,赵成良还是甩掉了跟踪。
可见,印证了一句话,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破不了招。
正因如此,吴浩恐怕做梦都想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李全胜这几天带着人,一头扎进了赵家集周边那片连绵起伏的大山里。
他们在附近大致找了一下,但周围环境复杂,山峦叠嶂,能藏身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李全胜觉得这么大海捞针一样地找下去不行,便给陆长明打了个电话,提议找一个当地人当向导。
陆长明想都没想,直接就推荐了胡立新。
搜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李全胜才带着人,从山沟里钻了出来。一行人又累又乏,就在附近一个公共停车场里,各自在车里将就着睡下了。
等李全胜带着手下人端着盒饭,蹲在路边吃饭的时候,胡立新骑着他那辆破电动车,姗姗来迟。
他一来,就示意李全胜换个地方说话。
李全胜端着饭,走到了不远处一棵大树下。
胡立新直接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焦急:“李队,赵琨昨天给我发消息了,说他现在和那个马正阳,还在青峰乡。”
“据赵琨从马正阳那里套出来的话,他已经联系到了上家,对方说会派人来接他们俩,但是……现在还没见人来。”胡立新有点着急,情绪肉眼可见地有了波动,“李队,你说……是不是这条线断了?对方察觉到什么了?”
李全胜不紧不慢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才抬起头,看着胡立新,反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胡立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这两天我老往县里跑,老许要手术,我比较挂念。除了接收赵琨发来的消息,对现在是什么情况,还真不太了解。”
李全胜用筷子指了指胡立新,语气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安排?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破案子?”
这一下,胡立新心里有点谱了。
这场行动,从头到尾都是李全胜设计的,赵琨那小子虽然是技术出身,但为人机灵,显然不可能露出什么破绽。
李全胜让胡立新别管这么多:“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和赵琨单线联系。要是这点任务你都干不好,干脆就别干了。”
胡立新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保证道:“李队放心,我一定能干好。”
李全胜让他别扯这些有的没的,问道:“你吃饭没有?”他随即又说起来,“当初为了查一个案子,我带着人,愣是在车上蹲守了十几天,目标才出现。你啊,是没过过那种‘苦日子’。现在才哪到哪,耐心等着。”
这一下,说得胡立新有点不好意思。
李全胜则指了指夕阳下,已经逐渐没入黑暗之中的群山,称:“我分析,刘家那小子,现在应该就躲在这一片山里。但这附近山洞太多了,我手上就这十几个人,不好查。这几天,你先放下来手头的工作,给我当个向导。”
胡立新点头,但随即,他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李队,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当初伤了人以后,根本就没离开小刘村,而是就在村里躲着?”
此话一出,李全胜手里的动作顿时一顿,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乡下空心化严重,很多人都在外地安了家,老房子基本上就荒废了,常年不回来。
小刘村里,到处都是没人住的空房子,要是这小子真的找了这么个地方猫起来了,那还真不一定能被发现。
但与此同时,李全胜又立刻摇了摇头,称:“现在案发过去已经一个星期了,这小子要是真的躲在村里,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还有人给他送东西不成?”
胡立新一听,猛地一拍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称:“还真有这种可能。”
“前几天我特意翻了翻这小子的卷宗,发现他当初进去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这小子伤人进去了,那个女朋友就嫁人了。而且……就是小刘村隔壁村的人,后来就嫁到了小刘村,叫孙玉兰。”
此话一出,李全胜顿时猛地一怔,这是一条极其关键的线索。
他思索再三,当即点了一队三个人,要交给胡立新。
胡立新当即表示:“我这就组织起来派出所的人手,现在就去村里搜一下。”
“胡闹。”李全胜立刻阻止,“那不是打草惊蛇了?”他沉声说道,“交给你这三个人,不是让你去抓人的,是让你带路,去给我死死地跟着这个孙玉兰。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跟出来什么东西。”
胡立新一听,立刻表示明白了,当即就要去办。
临近下班,程度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人,目光扫过办公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三万块钱。
这三万,是昨天临下班的时候李美芝拿给他的,说是给他的“补偿”。
此刻,程度看着这三万块钱,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这一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的,都快忘了,当初这一切,全都是因谁而起。
尹正国现在屁事没有,反而是他,现在被人推着,一步步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李美芝的本意可能是好的,但在程度看来,这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初居然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收下了这笔钱。
可以说,昨天在面对李美芝时,他根本不敢反抗。
此刻,程度是越想越气,他一把抄起那几沓钱,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他决定,要把这钱还给李美芝,最起码,要保住自己最后那一点可怜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