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语气从容,仿佛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吴坤心头火起,咬牙道:“否则,我马场里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冲出来,到时候你插翅难飞!”
话音刚落,突然“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到了马车的侧面。
马车猛地一晃,吴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歪了一下,脖颈处的刀尖也跟着动了动,划破了一点皮,渗出血珠。
他正要呵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不吃素?那是吃什么?草吗?”
吴坤心里一惊,这个声音……是霍长鹤!他怎么会醒过来?而且还到了这里?
颜如玉眼中的冷冽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笑意。
她手腕一收,将刀子撤了回来,顺势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吴坤连忙稳住身形,也跟着探出头,只见霍长鹤正站在马车旁,身上的麻绳和黑布早不知所踪。
他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刚才被迷晕捆绑的人不是他。
而刚才站在马车旁的那个手下,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吴坤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实在想不通,霍长鹤明明已经被迷晕,还被捆得结结实实,怎么会这么快醒过来,还挣脱了束缚?
霍长鹤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吴管事的迷药,药效似乎不太好。”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吴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了几个穿着黑衣、身形矫健的男子,个个眼神锐利,腰间佩着长刀,一看就身手不凡。
而他派去看管霍长鹤的那两个心腹,此刻正被这几个人押着,双手反绑在身后,脸色苍白,已然是被制服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吴坤的预料,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的密信仿佛变得滚烫起来。
霍长鹤看向吴坤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吴管事,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们下迷药?还要把我捆起来?”
吴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事到如今,他知道再隐瞒也没用了。
但他也没有完全慌乱,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虽然心腹被制服了,但马场里还有不少人手,只要能拖延时间,说不定还有转机。
他定了定神,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也是奉命行事,有人让我把你们迷晕带走,我也是身不由己。”
“奉命行事?”颜如玉挑眉,“奉谁的命?是给你写密信的人?”
吴坤心里一惊,她连密信的事都知道?
“我不能说。”吴坤咬了咬牙,“泄露上峰的信息,我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霍长鹤轻笑一声,“你现在这样,难道就不是死路一条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如炬:“吴管事,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不说,现在就死。”
吴坤眼中闪过惊恐:“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霍长鹤说道,“重要的是,你现在的选择。”
他略有些不耐烦:“尽快决定。”
颜如玉走到他面前, 霍长鹤默契上前,捏住他的下颌。
吴坤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捏开嘴,颜如玉把一枚药丸扔进他嘴里。
吴坤都没来得及品出是什么味儿,就咽了下去。
吴坤捂着喉咙,咳嗽几声,惊恐道:“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颜如玉擦擦手指:“不必紧张,就是些能毒死人的小玩意儿,至于好死赖死,我也不太清楚,随手拿的。”
吴坤:“……”
颜如玉笑容浅浅,眸子闪着狡黠的光:“想死,想活?”
……
黑斗篷已经在约定地点站了近一个时辰。
庙是荒了多年的土地庙,院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半截断碑,碑上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庙前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粗壮的枝干向四周伸展,像一只巨大的手,将半个天空都遮了去。
风穿枝而过,带起沙沙的声响,地上的树影便跟着晃悠,如同鬼魅般变幻不定。
黑斗篷戴着兜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还戴着面具,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
他身后站着四个汉子,个个身材高大,都穿着深色短打,腰间挎着狭长的弯刀,刀鞘与裤腿摩擦,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
四人站姿沉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呼吸都压得极轻。
黑斗篷侧过脸,兜帽下的目光扫过四人,声音带着点沙哑:“一会儿等他来了,见我手势行事。”
“是。”
黑斗篷目光重新投向通往破庙的小路。
马场里藏着他的心血,是他坚守在此的唯一原因。
可现在,都暴露了。
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只能冒险让吴坤来,拿到东西,带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阵隐约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地的声响从路的尽头传来。
黑斗篷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手下立刻会意,找地方藏身。
黑斗篷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兜帽下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马车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是一辆不算起眼的青篷马车。
“是吴坤的车。”黑斗篷心里默念了一句,轻轻吐了口气。
马车渐渐驶近,停在了破庙前的空地上。
吴坤勒住缰绳,两匹马打了个响鼻,低下头啃食着脚边的野草。
吴坤跳下车,额角沁着细汗,袖口沾了点灰,想来是赶路有些急切。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带着几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当他看到站在原地的黑斗篷时,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黑斗篷迎着他上前两步,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路上还顺利?”
吴坤点点头,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有些急促:“顺利,顺利,就是马场上有点事,耽搁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黑斗篷身后瞟了一眼,眼神里的慌乱更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