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气氛逐步攀升,乐队的激扬,鼓声雷动。
灯光映出一个个倒影,洒落在玻璃杯旁侧,微晃着斑驳的光斑。
大多数身穿军装的人笔直站在宴会厅中央,他们的肩章在灯下反射出隐约的银光。
人群里不时有人整理帽檐或调整腰带,脚下踩着细致大理石地板,发出平稳的回响。
燕裔带着手下缓步靠近中央区域,走过灯光明暗交错的地毯。
几人的神情各自不同,有人下意识理了理袖口,
也有人望向四周,视线掠过装饰华丽的天花板,又重新聚焦于前方。
荆棘视线紧锁着magician,步子微顿。
她睫毛投下淡淡阴影,指尖在布袋边缘摩挲了片刻。
双眸深处浮现一股难以掩盖的炽热,
连安静的鼻息都带着些压抑。
看了一眼燕裔,
见燕裔神色未变,
荆棘心下一喜。
她目光落在magician身上时,
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特制布袋,耐心将封口整理好,布料微微发出摩擦声。
布袋内的护腕和一只笔显得格外显眼,
荆棘走到magician跟前时,连耳廓都染上一层隐约的红晕,呼吸变得轻缓。
不见平时提起magician的狂热,
她把布袋递过去,动作略带犹豫地停滞片刻,然后鼓起勇气:
“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语气压得极低,几乎被热烈的环境声浪吞没,却能听出由衷敬意夹杂其中。
舞池中央的灯火扫过,magician短暂抬眼,仅用一个浅浅的点头作答。
手指修长,关节分明,从容抽出笔,在护腕表面迅速写下带花体的签名,
手腕落笔干脆。
签名完成后,将物品推回去,眼神平静,唇角略带柔和的弧度。
一旁的土豆一直在关注,见状按捺不住,脚步迈上前,把一张硬卡片从口袋里抽出,纸面微曲。
他凑近半步道:“那个magician,可不可以,再来一份?还有,我家表妹明天生日,能不能写一句‘生日快乐’?”
说着把卡片递上,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促狭:
“她就是听了那全球半小时,对你特别上瘾,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话音落时,他还不自觉搓了搓掌心。
magician嘴角浮现无奈的一笑,指腹拂过表面略显粗糙的卡片,动作轻快。
灯光下随手挥笔,字迹利落而收敛,和刚才的字迹倒是大不相同,
不留拖泥带水的痕迹。
周围越来越多人按捺不住激动,主动求合照的呼声此起彼伏。大家你推我搡憋着激动。
有女孩手里紧握着叠好的手绘画像,脚步犹豫,却还是走近。
她低着头,把画像小心展开,眼睛扫向罂粟的脸,声音像风声掠过地毯:
“合一张影可以吗?”
结果始终得到温婉拒绝,罂粟只是侧身含笑,
指尖轻撮袖口,目光在灯下微闪:
“大家今晚都太耀眼了,怕抢了风头,下次更适合一点私人场合。”
“不过谢谢你的画像,十分传神,请问你需要签名吗?”
那姑娘小脸一红,指了指画纸上方,
magician立刻会意,签下了与前两字迹截然不同的名字。
至此,
现场原本递来的期待,因她姿态淡然而停滞,
但她独有的风度和礼貌让这些失落悄然化作一阵轻声低语。
有人轻轻咳嗽,有人低头捏紧手里的小物。
每个人渴望的兴奋,被罂粟的周全安抚淡化成敬仰。
场内灯光明亮,每一道照射到罂粟身上的光线都不显突兀,反映出她举止无懈可击。
气氛安定下来,欢笑声逐渐简短,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专注。
反倒使她在场地中央的光芒越发显着起来。
她站在灯下,神态松弛,外套衣角整理得妥帖,没人能动摇她的位置。
场内其他人开始悄声交流,却仍不自觉观察着罂粟的动静。
司郁很满意。
她坐直了一些,视线越过人群,眸中略带欣慰。
她指节在扶手处轻敲一下,把杯沿摆好后才转向外圈,
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
场边却有块不甚起眼的区域,司郁静静坐在柔软单人沙发里。
她与主场喧闹隔了一道声墙,这里灯光晕暗,脚旁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没挤去最亮眼的位置,仅仅落在偏厅与主场交接的死角,
身边坐着几个同胞,都是此次队员。
座椅靠背摩擦出细微声音,队员们的手偶尔碰触桌面的奖章盒。
大家彼此对视,偶尔交换一个短暂眼神。
窗外空气凉爽,能闻见酒香伴随夜风穿堂而入。
外头传来的热烈声浪时远时近,冷冽夜风卷着不易察觉的草木气息。
室内温度适宜,杯中冰块轻轻晃动。
这些人隔着寂静低语,有人拍了拍司郁肩,压低嗓音带着笑—她顺势偏头,
对方收回手指,顺势把腿交叠,
“任务总算完美收官吧?沙蝎当场被打爆脑壳,都没反应过来。早知道该早点报告总部,省得折腾这么久。”
另一个刚端起威士忌的高瘦男人,握杯指节紧贴玻璃,
抬眼扫过桌面散落的几页作战简报,神情颇为感慨:
“赤刃也做得决绝,逃不出包围就自己来了结。啧,狠人。”
他说完转动手腕,酒液微晃,
“还以为他会拼个血路呢,没想到最后……倒成了喂枪炮的下场。”
司郁手中的奶茶杯凉透,指尖触及杯身略感冰冷,
细雾从杯口蒸腾,在灯影下淡淡弥散。
她静静地抬眸,目光落进杯内余冰,眼神浮在水面的反光之间,没有任何回应。
宴会厅里谈笑声断续,外头远处乐队调音的杂音隐约传来,
但她身旁仿佛自成一隅静域,将烟火般的嘈杂切割至边缘。
身边的女人衣襟上别着勋章,指尖随意夹起徽章晃了晃,嘴角扬起几分傲然:
“你们那个小组厉害啊,简直零人受伤,真是天赋高。我听说你去人质堆里居然是带着所有人无伤亡出来的?”
司郁轻侧头,鼻尖下意识轻动,唇线微绷。
片刻后,她只唇角一弯,低低一笑,未多言,目光安静地环视宴会席间人群:
“其实就是计划赶得巧了点,大家配合得都好……这种任务没什么的。”
她的声音本就是女中偏冷,但尾音特别柔软,落进躁动氛围中时像被裹了一层绒。
旁边的男子看了眼司郁,肩膀微微一耸,嘴角勾起,笑声简短果断,在嘈杂的背景中格外清晰:
“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居功,不炫耀。别人都掰着手指记自己的立功次数,你却每回都是一副‘我只是划拉一下’的样子。”
他说话间无意用手指敲了敲杯口,
“我猜,要是今晚让你去舞池中央领奖,你一定比站战壕还不自在吧?”
他把杯子推近了几分,目光略带揣测,在灯光映照下,脸部线条分明。
司郁没有反驳,也未作解释,只是将手指缓慢地转动杯壁。
玻璃触感冰凉,指腹停停走走。
她的视线落在桌面散落的纸巾上,流露一丝难以捕捉的神色,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又像仅仅是短暂地离开了当前的小范围气氛。
眼底的光线隐约变化,沉思的情绪藏在寂静里,周围的谈笑声逐渐模糊。
这种评价从何而来,司郁不知,
如果是基地那两天的出任务之前的特训传出来的,
那么司郁真的谢谢对方好意。
女人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轻快地碰了碰司郁的杯沿。
“真难得,我给你们说,沙蝎是燕队长亲自解决的,他从没露出那样的表情,急切得很,沙蝎根本没机会掏第二个弹夹。”
她说完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那细小金属随动作轻微碰撞,声音极低,却让她的话语更有分量。
“要不还是说,他就是太担心你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司郁,眉梢轻扬,目光在昏黄灯光下微带试探。
在桌后停顿片刻,周围空气变得凝滞些许,好似都在等着司郁一点回应。
司郁依旧不慌不忙,静静听着他们的话,微微偏头,眼底浮现淡淡倦意。
她深深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长睫投下浅影,语气未变,
仿佛思绪缓慢延伸到某个更远的地方。
她指尖忽然停住轻搓,就连呼吸也放慢,像已经脱离这片喧闹环境。
这时,有人从侧边探过来,带着几分玩笑,为了掩饰情绪而故意加重语调:
“对了,赤刃那件事到底是真的假的?有人说他其实早接到命令做垫背,失败后一枪自裁?你们小队不是和他有过交锋吗?”
那女人旁边的男人听及此处,指尖停在桌沿,视线落向不远处的灯影,目光却慢慢凝聚起来。
她并未立刻回应,只是轻微侧头,呼吸平稳,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疏离。
摇了摇头,声音低缓:
“每个人有自己的底线,选择怎么走都是己事。至于内幕——谁知道呢,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吧。”
说到最后,她下意识地将手收回膝上。
而另一头舞池正中,罂粟依旧笑对络绎不绝的人。
灯光不断变换,衬得她整个人分外引人注目。
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有少年们悄然攥紧掌心,将目光投向她期待致意,
也有军官侧身递来礼帽,面带敬意,但步伐与动作皆有克制,没有逾越分寸。
她始终用那种游离且温和的态度一一回应,唇角勾浅笑。
有青年试图递来请柬,她稍作停顿,仅以客气点头相答,随后将目光移向别处,未留下任何合影的痕迹。
空气中淡淡香水味随人群流动,却仿佛连空气本身都懂得敬畏这份疏阔。
disc灯球下,几只高脚杯挤在红木桌面,杯壁上残留冰凉水汽,光点在漆面上跳跃。
人群间,交谈声和短促笑声交织,喧嚣鼎沸中,
有人敞开领口,有人脱下手套,他们面庞浮现久违的松弛和激动。
时间在背景音乐和杯盏碰撞声里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大厅的灯光逐渐昏暗,
门口传来退场低语,宴会好不容易结束。
司郁微抿嘴唇,几乎未与他人寒暄,脚步略带急促,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