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这个上访的商人,手里还有有茂山集团贿赂官员的证据呢!”刘永书记说。
周明远听后,当即就警惕了起来,想到上午省委书记蒋震的电话,再想到茂山集团的确存在的垄断行为,他马上警告刘永说:“刘永!你必须给我稳住他们!知道吗?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也不要轻易表态,我马上给李茂山老总打电话,那边你必须给我稳住!”
挂了电话,周明远的眉头当即皱得更深了!
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此刻听到纪委书记这么说之后,脑子当真是一片混乱啊!
如果今天这个蒋老板和赵副总继续追着茂山集团不放的话,那后面的事情,我这个市委书记也掌控不了啊。
一旦处理不好,一旦坐实了茂山集团的行贿,那市里得抓出多少人来啊?到时候,我这个市委书记就彻底完了啊。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李嘉业走了啊!
犹豫了片刻,周明远当即拨通了李茂山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李茂山的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明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老,事情很不妙啊!”周明远连忙说道,“刚才市纪委的刘书记给我打电话,说有个云州商人带着省纪委的人来投诉茂山集团,还拿出了茂山集团贿赂官员、垄断冷链的证据,要求市纪委立刻立案调查,否则就捅到省纪委、中纪委,您看咱们现在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李茂山沉稳的呼吸声。
中午的时候,儿子跑回来说省委书记蒋震给周明远打电话,说了冷链的事情。
结果那会儿李嘉业又给他打电话说,让省检察院的老陈查过了信息,这个蒋老板就是一个简单的商人,各种材料一应俱全,可以确定他跟蒋震毫无关系。
可是,现在呢?人家带着省纪委的人去了市纪委啊……
过了大约一分钟,李茂山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依旧平静:“你说…省纪委的人?一个外地商人,怎么能请动省纪委的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明远,你先给省纪委书记王立庆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问问他这件事是不是省纪委的意思,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处理。记住,语气要委婉,就说咱们正在积极整改,希望省纪委能给咱们一个机会,不要把事情闹大。”
“我……我跟王立庆书记不熟啊,我怕我说不好……”周明远犹豫着说道,他平时很少跟省纪委打交道,更别说跟王立庆这样的“一把手”通话了,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让你打你就打!”李茂山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命令似的说:“你是清河市市委书记,这件事你躲不掉。你先打,要是他不松口,我再亲自给他打电话。记住,一定要摸清他的态度,不要乱说话,不要暴露太多东西。”
“是……是,李老,我马上打。”周明远被李茂山的语气惊了一下,连忙应声挂断电话后,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王立庆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王立庆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听清楚周明远的意思之后,便按照蒋震嘱咐的那样,说:“周书记啊,现在全省都在高压反腐,蒋书记更是重点盯着垄断和官商勾结的案子,这件事要是传到蒋书记耳朵里,传到省纪委常委会上,谁也保不住你们。我劝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把那个外地商人安抚好,把茂山集团的问题整改到位,别让事情闹大,否则,省纪委只能依法依规处理,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周明远听完,当即松了一口气——王立庆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们自己把事情压下去,省纪委就不会插手。
这说明,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引起蒋震书记的注意,还有挽回的余地。
挂了电话,周明远立刻给李茂山回了电话,把王立庆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李茂山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好,我知道了。王立庆这是在给我们施压,也是在给我们机会。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考虑到当前状况,他加重语气说:“我待会儿通知李嘉业,让他今晚在家里设宴,宴请那个云州来的蒋老板。态度放软,尽量安抚他,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涉及茂山的核心利益,都先答应下来,先把他稳住,别让他再找省纪委的麻烦。至于市纪委那边,让刘永先拖着,就说正在核实证据,与此同时,让茂山立刻落实整改,把该换壳的换壳,该拆分的拆分,把垄断的痕迹彻底抹掉。”
“好好好!这样做最好!”周明远连忙应声。
挂了电话,李茂山坐在堂屋里的红木椅上,目光落在院中的老槐树上,眼神深邃而复杂。
他知道,这个云州来的蒋老板,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商人,背后肯定有更大的来头,可现在,他只能先按兵不动,先稳住对方,再慢慢摸清对方的底细。
而李嘉业接到李茂山电话时,正在公司召开会议,安排“换壳整改”的事情。
听到要宴请那个中午让他颜面尽失的“蒋老板”,李嘉业顿时满脸不悦,语气带着几分抵触:“那个家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板,还值得我亲自设宴宴请他?我看直接让他滚出清河就行了!”
“你别冲动!”李茂山连忙劝道,“现在省纪委的人都来了,王立庆书记也放话了,要是咱们不把他安抚好,事情闹大了,不光是茂山集团,咱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你态度放软,先把他稳住,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李嘉业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在清河横行霸道惯了,从来都是别人宴请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他也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省纪委的人来了,他不能硬碰硬。
犹豫了片刻,李嘉业咬了咬牙,语气不悦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晚上我安排在家里设宴,亲自打电话给他。”
挂了电话,李嘉业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眼中满是怒火和不甘:“一个小小的外地商人,也敢跟我李嘉业叫板,等着瞧,等这件事过去了,我非要让你付出代价不可!”
而此刻,蒋震和赵天成正在清河市城区的生鲜市场走访。
市场里人声鼎沸,却难掩商户们脸上的疲惫和无奈。
两人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混在人群中,一边走,一边听着商户们的抱怨。
一个多小时里,他们听到的抱怨声,当真是不少不少。
一个卖蔬菜的大妈抱怨说:“唉,这摊位费又涨了,茂山集团一句话,咱们就得多交五百块钱,再这么下去,根本赚不到钱了。”
“可不是嘛,不光摊位费涨,就连进货都得从茂山旗下的批发市场进,价格比外面贵不少,咱们要是敢从外面进货,就会被茂山的人找麻烦,摊位都给你砸了。”旁边一个卖水果的大叔附和道。
“还有冷链,咱们的橙子摘下来,要是不用茂山的冷链,根本运不出去,烂在地里都没人管。茂山的冷链运费贵得离谱,一斤橙子就要收五毛钱运费,咱们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一个果农模样的男子抱怨说。
“我听说,省里有个赵省长,就是从咱们清河出去的,以前还挺好的,怎么现在不管咱们了?听说他在省里搞什么‘官场一条绳’,下面的人上行下效,茂山集团那帮人也是勾结来了市里的人啊!他们在一起一条绳,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肯定受憋屈,民不跟官斗,一斗一个输啊!”
听到这话,赵天成的脸色就发生了异样,脚步顿住,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缓地说道:“行了,走……他们骂的啊,不是你一个人,是整个被污染的官场生态呀!咱们这次一定要彻底整顿清河了。就这情况,难怪领导要求我们整顿呢。”
赵天成听后,重重点了点头,语气颇为坚定地说:“放心,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一定要把茂山集团和那些蛀虫彻底扳倒,给清河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蒋震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他看了一眼赵天成,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李嘉业语气带着几分刻意讨好,却依旧难掩傲慢的声音:“请问是蒋老板吗?我是茂山集团的李嘉业,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对,多有冒犯。今晚我在家里设宴,想向您赔罪,还请蒋老板赏光,不知道您有空吗?”
蒋震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目光看向赵天成,轻声说道:“好啊,李董盛情邀请,我自然要去。地址发给我吧。”
挂了电话,蒋震看着赵天成,语气笃定说:“你看,我说过,李茂山很快就会主动找咱们的。”
赵天成见状,感觉蒋震真是会算啊,什么事儿都被他算计到了。
“咱们得伪装到什么时候啊?”赵天成皱眉问。感觉一直这么伪装,挺难受啊。
“呵,当然是他们绷不住的时候……”蒋震微笑说:“走吧!不出意外,今晚你老领导也在啊……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