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潜伏？王道！
看着怡然自得的沈忧之，又想到每天忙碌奔波却一直漂泊无根的自己，陆小凤不禁露出苦笑。
是否我也该像他一样，老老实实地安定下来？
陆小凤第一次在心里对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小半生都在游戏江湖的浪子，此时竟也生出了退隐江湖的心思。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无论是谁，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心态都会逐渐发展到这个阶段。
“你虽没有时间管以后的事，但现在应该还有时间听我讲讲故事。”陆小凤忽然说道。
他可不想一个人忍受这又酸又苦的心情，必须找个渠道将之宣泄出去。
随后，他便将幽灵山庄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本就是他最初来此的目的。
眼下柳梦寻虽不能提供武力帮助，但也可以帮着他一起想想办法。
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任何事。
因为这间小楼是一处绝对安全可靠的地界，甚至比他们鹰巢组织的“鹰巢”还要安全。
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可以靠近这里，更没有人能在这里安插耳目或者眼线。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极为隐秘且势力庞大的组织。”陆小凤如此说道：“我一直在想，到底该以什么样是理由，才能顺利地潜入进去。”
沈忧之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水和糕点，反问道：“为什么要潜入呢？幽灵山庄的地点不是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吗？”
陆小凤顿觉诧异，不明白沈忧之话中之意。
沈忧之见状，笑着解释道：“顾云飞是被幽灵山庄的人打落山崖，拼着最后一口气才爬到武当的。
综合考虑他当时的伤势和行动能力，幽灵山庄的位置距离他掉落的那个悬崖不会太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总结道：“也就是说，以为武当山为中心，至多不过方圆数里便是幽灵山庄可能存在的范围。”
“顾云飞既然是从那里逃出来的，身上自然沾染了那里的气息。”
“范围既然已经划定，又有明确的追踪线索，随便上用十几条猎犬便能循着味儿找过去，又何必费劲心力地安排人潜入呢？”
“届时伱只需集合王十袋、鹰眼老七等人麾下的势力，一同围剿幽灵山庄即可。”
武当山大吗？
当然大。
但是和“鹰巢”组织的势力范围比起来，又不那么大。
参与“鹰巢”组织中的十一人，每一个都是门派巨擘，是雄踞一隅的江湖大佬。
他们的势力范围合起来，已经完全覆盖了幽灵山庄可能的位置。
幽灵是死的，山庄也是死的，只要将武当山周围排查一遍，还怕找不出幽灵山庄的位置吗？
同桌的陆小凤听完沈忧之制定的计划，眼中尽是震惊。
这计划虽谈不上精细，但却是最稳妥、收益最稳定的。
比起他们原本制定的先潜入，然后摸清幽灵山庄底细的计划，眼下的这个新计划无疑是釜底抽薪的王道流打法。
不管幽灵山庄在策划什么阴谋，也不管他们的具体计划如何，只要合众人之力将其剿灭，那一切的阴谋诡计自然消弭于无形。
更重要的是，从思维高度上来说，两者完全出于不同的层级。
“鹰巢”组织中的成员全都是江湖人，管理过的最大机构也只是一个门派。
在这些人的思维方式里，处理问题的手段，还停留在江湖械斗这种小规模层级，更喜欢阴谋和算计，根本没有那种大规模集团作战的王道思想。
但沈忧之不一样，他是真正做过皇帝，参与过国家战争的，对这种充分利用自身优势，进行降维打击的不对称战争很有心得。
既然有可以稳赢的王道打法，为什么不用，反而要去选择风险高，收益还很难预料的潜伏流打法呢？
“可如此大规模的封锁，必然会有缺口，也一定会出现漏网之鱼。”陆小凤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无伤大雅。”沈忧之随口说道：“你们的战略目标是挫败幽灵山庄的阴谋，并不是要把里面的人一个不漏地赶尽杀绝，只要消灭其中大部分中坚力量，让它不足以产生威胁即可。”
很多时候，干一件事并不需要尽善尽美、面面俱到，只需要抓大放小，完成中心任务即可。
“再者说，你觉得这么一个进入条件堪称苛刻的组织，要形成如此庞大的规模，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十到二十年。”陆小凤保守估计了一下。
幽灵山庄都是些“死”过一遍的人，像这样的人，有时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出一个，想要把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光是筛选合适的人就至少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时间。
“不错。”沈忧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你们的战略目标达成，幽灵山庄二十年的积累便毁于一旦。
至于二十年后，你觉得那些逃出去的‘死人’们，还有机会重新集结起来吗？”
陆小凤摇了摇头。
那些人本就是些活在阴暗里的“死人”，眼下虽不知被谁纠集在了一起，可一旦他们被打散，再想重新聚起来，基本就不可能了。
任何事物都是这样，摧毁永远比建设要容易得多。
听了沈忧之的分析，陆小凤才真正意识到，两人的思维逻辑和思维方式在根本上的差别。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柳梦寻那么特别、那么与众不同了。
因为对方完全不像一个江湖人。
无论是行为处事还是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不像一个江湖人。
“你实在不像是一个江湖人。”陆小凤不禁发出感慨。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沈忧之却笑道：“只要我还是我，你还是你，那我们就是朋友，不是么？”
陆小凤听后也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即洒脱一笑。
没错，无论柳梦寻像不像一个江湖人，他们都是朋友。
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别的事都不过是细枝末节。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公孙兰也笑着提醒道：“一会儿糕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