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奚萤烛挣扎着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纪宁还是没有回消息。
她洗了把脸，在大门口拦了一辆的士：“去第一人民医院。”
自从车祸之后，她的状态就一直很不稳定，不是没有想过精神方面的问题，但是奚萤烛始终抱着侥幸的心理，直到书房那次，她控制不住地对着陆绎歇斯底里。
丑陋，疯狂，丧失体面。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工作日加上第一人民医院的心理科一直预约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奚萤烛，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在位置上。
给她会诊的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透过平光镜看着奚萤烛的脸色，“持续很久了？”
奚萤烛一愣，慢慢地点了点头。
“先去做检查吧，回来把这份自测表填了。”
医生飞快地在电脑上点了点，就把奚萤烛打发了去，奚萤烛愣了愣，还是听话的拿着单子去做了基本检查，然后再乖乖回来填自测表。
她之后没有其他预约的病人，医生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奚萤烛递过来的自测表，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
“症状？”奚萤烛一怔，有些不懂，“您说哪方面？”
“失眠，心悸，进食困难，现在应该到无意识流泪，情绪崩溃，还有头晕，胃病等等生理症状了吧？”
奚萤烛抓着衣角，闷闷应道：“差不多两个多月前吧，还好，不久。”
“能简单讲一下大致的原因吗？”
医生看完了自测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声音温柔了几分：“你现在好像很需要一个缺口宣泄。”
奚萤烛睁大着眼，几乎因为这样一句话，汹涌的眼泪从眼角满溢而出。
“我……我不知道……”
“是家庭？恋爱？工作？”医生打量着奚萤烛地样貌，有些怀疑，“你结婚了吗，看着年纪挺小。”
奚萤烛默默点了点头，“结婚两年了。”
她咬了咬嘴唇，慢吞吞道：“都有吧……我妈妈去世的很早，是我爸爸把我带大的，初中的时候，我爸新娶了妻子，带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半下午的时候停了风，朝南的房间，这会一缕夕阳西下的光芒洒在了奚萤烛身上，圣洁的宛如神女。
“……我爸不太喜欢我，很认真经营自己的新家庭，不过我成绩很好，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学业还算顺利，只是大三的时候，发现我有一桩婚约，然后我就提前结束学业结婚了。”
“我丈夫不太喜欢我，婆家对我也一般，不过其实也无所谓，我感觉我本来跟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结婚的时候我就感觉，总要离得，想开了就，也没那么痛苦……”
她说的很慢，也很乱，原本文科状元优秀的文字组织能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庆幸地是医生很有耐心听她错乱又啰嗦地复述。
“第一次失眠，是我发现我继母带来的那个妹妹，跟我同父异母。”
她指甲嵌进了肉里，声音有一种跟神魂割裂的冷静。
“可是我妈到死都很爱我爸。”
“我不知道跟谁说，连质问我爸都不敢，我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人。”
“不过那次不严重，一个月就缓和了，后来……后来比较严重一点。”
她话音戛然而止，医生看出了她的为难，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不想说不用勉强自己，你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出去休息一下，单子可能还要晚点才能出来。”
奚萤烛垂着头豆大的泪珠模糊了她的视线，半晌，才慢慢站起身，走到了门外，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瘫软在椅子上。
她无意识地滑着手机，突然一条消息闪进屏幕，刺眼地让她来不及反应已经点了进去。
纪宁的微信消息姗姗来迟：【别看热搜，求你！】
【我来接你，你给我地址。】
【不要看热搜听到没有。】
已经点开的视频里，经过模糊处理的声音仍旧能让奚萤烛瞬间认出爆料人是奚若瑶。
“听说你是奚萤烛小姐身边的亲人朋友，有关她和她父亲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我很早就认识她了，她做出这种事真的不稀奇！从小就是拜金女，一点都不在乎家人，嫁进豪门马上把家人一脚踹开，从来别想她为家里讨一分好处，当初要不是她死皮赖脸追求陆绎，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种土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