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悠悠，在似云又似雾的存在中航行。古镇、长街、小巷、芦苇荡
这些东西通通远去，不可察觉了。
当视线扭曲，空间感错乱的时候，小船已经行驶到了某个未知的灵异之地。
“时间、地点、还有鬼钱，三个条件缺一不可。”阿红记录着一路上的见闻，这些资料很宝贵，或许能在未来的某天发挥出不可估量的作用。
“有没有觉得这船有几分灵异公交车的意思，你说有没有可能它们就是来自于同一个驭鬼者或者组织。”李军走了过来，席地坐在罗异旁边问道。
灵异公交车需要站点，小船需要渡口，而且它们都是只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
“或许吧。”罗异显然对小船的制作者并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小船本身，或者说小船上的那只鬼，究竟藏在哪里？
“等等，小船偏航了。”
罗异抬眼向前扫去，就在刚才，小船的船头向左歪了一点，它不再行驶在河流中央，而是成斜线在靠岸。
船头微弱的灯火在薄雾中闪烁，渐渐地，一个隐匿在夜色中的渡口显露出了轮廓。
这是一个由朽木搭建的简陋渡口，岁月在其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破败不堪，仿佛随时都会被时间的洪流吞噬。
渡口的另一端，一条狭长，幽暗的小径伸展至远方，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这是……另一个停靠点？”李军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或许，这里也有等待渡河的人。”阿红猜测道。
“或者，等待的并非仅仅是人类。”沈林语带深意。
众人沉默，心中各自揣测。
尽管不解，但小船依然稳稳地靠岸。
河面上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但在渡口周围，却是异常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一行人。
“有人，或者有鬼在靠近吗？”柳三问道，这个地方迷雾深重，而且似乎有某种灵异在压制活人的视野。
李军抬起头，黑色的墨镜下跳起惨绿的焰火，这这一刻，他催动了鬼域。
虚空中，点点星火浮现。
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微微闪烁。
得到鬼域的助力，一副画面渐渐的在李军心底展开。
“前方是一条土路，直通向黑暗的深处，路上空无一人，但在路旁，我发现了几座荒废已久的坟墓，远处似乎有个村落，但距离太远，难以辨认细节。”
随着他的描述，一幅死寂的画面在众人心中展开，那是一个废弃的村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空荡荡的，没有生命的迹象。
这个渡口，似乎是通往那个荒村的惟一通道。
“这应该只是一个临时的停靠点，如果没有其他乘客登船，小船不会停留太久。”沈林分析道。
然而，罗异的目光落在了船头的一角，在那里，一张未完全燃烧的纸钱静静躺着，火苗虽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人上船了，而且留下了这鬼钱作为报酬。”罗异说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柳三神色一变。
罗异伸手，从船头的纸灰里捻起一角，虽然少了大半，但很显然这是鬼钱。
鬼钱上还冒着火光。
无法熄灭，很快将最后一角烧光了。
“这并不是我之前烧掉的那张，它是新出现的。”罗异将手头的纸灰甩落，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纸灰味。
“我们五人全都在这里，如果真有人上船，我们不可能察觉不到。”李军还是狐疑，他自始至终都在警惕四周，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鬼钱不会说谎。”罗异靠近船头的油灯，“这里的纸灰明显不是两张纸的量。”
其余人也围了过来，事实胜于雄辩。
鬼钱的灰烬明显变多了。
柳三回想了一下刚才罗异捻起的一角鬼钱，他眼皮一跳，“刚才你手里的似乎是张三元的鬼钱？”
“三元。”阿红声音拔高了些许，“要知道我们五人才四元，这里要是燃烧的三元，岂不是说至少有三个人站了上来？”
“相比起我们这种异类，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鬼。”罗异查看着周围。
他尝试着开启自己所有的感知能力，仔细搜索船上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除了他们五人，船上空无一物。
“也许，我们所见之船，并非渡口之人所见之船。在同一地点，我们遭遇了两艘不同的船只，这就是为什么有人上船，而我们却浑然不知的原因。”沈林提出了大胆的假设。
同一地点，不同的时间。
“就像老街一样吗？”罗异不禁想道。
铺子和人不存在于同一个时空。
“不对”，罗异站起身来，“既然纸灰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上船的人也在这里，只不过缺少了某种媒介，我们看不到他们。”
“有没有可能是只有在相同渡口上船的人才能互相看到彼此？”柳三猜测道，“就像鬼域将船身隔绝成了不同的部分，我们见到的只是一隅。”
沈林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唯有船头，因为要缴费的缘故，所以是通用的，所以我们才能看见他们的纸灰。”
罗异发散思维，“未必是船头通用，而是那盏油灯，它入侵了隔绝的鬼域，照出了真实。”
“这样的话，对方必然也注意到了我们，如果他们是人，就应该会有所动作。”李军指着飘落的纸灰，为了举证，这上面已经沾染了人为干扰的痕迹。
阿红道：“那也未必，如果对方熟知这船，想必对这一点并不奇怪，他们未必会响应我们的动作。”
只有缺乏认知的人才会想要与人交流，熟悉的人很可能会冷眼旁观，除非对方好为人师。
但好为人师的驭鬼者，几乎没有。
“看来我们这一行有危险了，希望我们和那行人没有太多的交集。”沈林道。
李军道：“行动不能耽误，就算是鬼上了船敢露面也要绝不留情的干掉它，我们联手没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
他很自信，四个队长加一个城市负责人，难不成搞不定三个未知的存在？
柳三闻言点点头。
只有沈林面色阴晴，似乎还有隐忧。
“不能太想当然”，罗异语气低沉，“正面对抗我们几人当然没有问题，但别忘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这艘船，经得起我们动手吗？”
“别忘了，程浩和曹洋已经栽了。”
几人面色一变，人顶得住，船可未必。
沈林面色舒展了一点，心道：“还好有个清醒人。”
“那依你的意思？”柳三挑眉。
罗异脸色一冷，眉眼间闪过凶戾，“最好是靠岸之时把对方找出来干掉，再不济，也要让对方下船。”
柳三皱眉，“想法很好，但怎么实施呢？要知道我们连对方怎么上的船都不清楚。”
罗异似乎早就胸有成竹，“油灯能照出鬼钱，你们说，它能不能照出另外一行人？”
“我们对这艘船近乎一无所知，确定要动用这明显就不正常的油灯吗？”沈林有些后悔之前的心声，他突然发现，罗异这人其实胆子更大。
罗异笑了，“真正的油灯自然不能动，但假的却可以。”
他伸手拿出一件折纸工艺品，那是一盏油灯，通体漆黑，顶部做了个莲的造型，莲正中是一张充当灯芯的红纸。
“我需要一个人来执掌这盏油灯。”
“一次性灵异道具，这玩意儿怎么用？”沈林好奇道。
罗异回道：“很简单，割裂手掌，把血滴上去，充当灯油。”
“我来吧。”阿红站出身来，“对方几人危险程度未知，一对一未必能快速的拿下对方，既然选择出手，必然要全力以赴，一击必杀，我想罗队也是这个意思吧?”
“倒是个机灵的。”罗异眼里闪过异色，赞了一句。
阿红接过纸油灯，毫不犹豫的划破掌心。
鲜红的血液如崩断的珠子滴落，很快就将油灯上方的莲填满。
顿时，
莲中间的红纸亮了起来，油灯被点燃了。
黄豆大小的亮光四散，阴冷中夹杂着血腥气的气息扩弥漫开来。
借助幽幽火光。
一些漆黑的地方渐渐的显露出了真容。
阴风浮动，环境骤然阴冷起来。
森冷，恐怖中，几个诡异的身影出现了，这些身影，每一个都那么死气沉沉，僵硬渗人。
罗异垂下眼角，“怪不得找不到。”
原来它们根本就不在船上，而是在船的倒影之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