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顾老夫人这是慢性疾病，发展到这个程度，我们也是无力回天了。”
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急诊室门口一时间气氛沉到了谷底。
谁也没想到，生死离别会来的这么突然。
“这几天，多陪陪老人家吧。”
医生见惯了生死，看老太太的样子，怕是没剩多长时间了。
专业的护工第一时间就位。
不管顾青松找了多少位这个领域的专家，不管这些专家多少次的会诊，都束手无策。
金钱终究延长不了生命。
顾老夫人第二天就醒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发病，让她看起来更老。
医护人员包括陆星离他们都没有告诉老太太真实的病情。
但是顾老夫人精明一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面对死亡，她反而格外的平静。
顾老夫人喜欢清静，一天只允许护工和一位亲人陪护，她不喜欢所有人都围在自己床前，这会让她很不自在。
老人的意愿，顾鹤霆作为小辈，不能违抗。
这已经是顾老夫人住院的第四天，今天刚好轮到顾麟舟来照看。
病床上的老人，已经十分虚弱，气若游丝，眼神也不似陆星离第一眼看到的那样清明。
顾麟舟静静的呆在她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对奶奶的感情并没有很深。
使劲回想，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和顾老夫人的一段回忆。
那时，他刚刚得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幼小的心里揣着这么沉重的秘密。
整天闷闷不乐，也不愿意找谁诉说。
顾青松第一次带着两个孩子回乡下见到了他们的奶奶。
奶奶很喜欢他们两个，给两个人一人做了一个小风筝。
但是不管顾麟舟怎么努力，他的风筝始终没有顾鹤霆的风筝飞的高。
顾麟舟事事都想要超过顾鹤霆，他也想在奶奶面前表现的更好。
于是，他就趁哥哥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风筝。
顾鹤霆从小就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他拿过一块石头，将顾麟舟的风筝砸的稀碎。
那可是奶奶给他的见面礼！
烂的修也修不好，铺散一地。
他太害怕奶奶会因为送出去的礼物得不到珍惜而生气。
愤怒的顾麟舟一把将顾鹤霆撞到在地上，顾鹤霆的脑袋磕在了石头上，鲜血外溢，场面显得格外吓人。
大人们狂奔而来，一把推开想要上前解释的顾麟舟。
在去医院的车上，一向对他慈眉善目的奶奶，也面色凝重，出口便是严厉训斥。
“麟舟，你要跟你哥哥道歉。”
他被这样的奶奶吓住了，随之那股倔强劲儿就上来了。
顾麟舟死活不愿意开口。
这件事情最后怎么样了，他究竟道没道歉，顾鹤霆头上缝了几针，这些问题，他都已经忘了。
记忆里最清晰的，就是透过门缝偷听到的那句——“跟他妈妈一个样！”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私生子，这大概就是顾鹤霆的风筝永远飞的更高的原因吧。”
病床上的老太太半梦半醒，根本听不见这一句自言自语。
顾麟舟冷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老人还是嘲讽当年的自己。
他推开病房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顾麟舟走后，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侧身溜进顾老夫人的病房。
并把病房门轻轻掩上。
她以为所做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没有看到，本该消失的顾麟舟，站在走廊尽头，轻蔑一笑……
……
陆星离和顾鹤霆暂时回到了都的大平层，这里离医院更近一些，若有突发情况，便于尽快赶到。
顾鹤霆也暂时没有去上班，而是在书房处理公务。
厨房的燃气灶上煲着浓香的鸡汤，陆星离打算晚上送一点到医院。
在顾家颇受老夫人的照顾，面对不可逆转的事情，她只能尽自己所能让老人过得更好一些。
陆星离看着咕嘟冒泡的汤，心里一阵悲凉。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这么早就要离开，顾老夫人给足了她温暖。
一个不留神，锅边的瓷碗掉落在地，碎片四散开来。
顾鹤霆听到动静，从书房走出来。
便看到陆星离正蹲在地上徒手收拾碎片。
“别动，我来整。”
那双弹钢琴的手怎么能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
他拿来扫把，将碎瓷片一点一点扫进垃圾桶。
“谢谢。”
陆星离小声道谢，男人不发疯的时候还挺会为她着想。
女人眼角微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围裙系在纤细的腰肢，更显得那里盈盈一握。
嫩如葱白的手指，被蒸气熏的微微泛红，正无措的举在半空中。
“就光这样谢谢呀？”
顾鹤霆恶劣的心思又起来了，无端就向逗一逗这女人。
他用指腹点了点陆星离的嘴唇，陆星离微微向后一缩。
果然又是这样，干点什么事情都要从她这里收取报酬，狐狸尾巴藏也不藏。
陆星离轻叹一口气，毫无感情的去贴近顾鹤霆的脸颊。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之时，顾鹤霆眼中略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找准时机，侧过头，柔软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
顾鹤霆很满意，陆星离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大的双眼，满满装着的都是自己。
而他呢，眼里也都是陆星离。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二人。
灶台上的汤咕噜噜冒着烟，成了这一幕的背景音乐。
陆星离慌张的分开。
“你干什么！”
虽然两人吻过许多回，但还是会因为不经意而悸动。
顾鹤霆的目的达到，陆星离从悲伤的情绪里短暂的走了出来，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
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
正当他打算继续回到书房处理公务时，手机振动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两人皆是神色一紧。
“顾总，快来趟医院吧，顾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要是放在平常，顾鹤霆一定会起疑心。
但是，现在还哪里顾得上这些。
司机的车已经等在了楼下，陆星离跟着顾鹤霆，一路风驰电掣，没过几分钟就出现在了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