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所谓对手，都是垃圾
“这个好功夫的骑士根本不是派来给我用的！”
“而是用来当做光明正大的“刺客”去嫌疑最大的边坝土司哪里，为他们去敲响警钟！”
“土司爸爸在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大哥江央顶松是作为他的外公提前在藏地下的一招后手棋。”
“所以只要江央顶松出事，他这边肯定不会不管。”
“虽然圣城距离藏东很远，但是大清政府的的控制力并不只是在圣城。”
“甚至可以说，大清政府、或者驻藏清政府的影响力实际上就是藏地的统治制度本身，更是大清朝这个庞让大物存在本身。”
“土司之间的争斗，作为大清驻藏政府一般来说根本不会管，只要缴纳齐备税负金银，谁管你打死打活。”
“而如果这里面牵扯到了驻藏政府官员的亲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几年前藏地与英军打了败仗，导致清政府赔了不少东西，现在如果再因为之间的私斗伤了大清驻藏官员的亲属，那不光是大清政府找藏地管理者麻烦的问题。”
“更是藏地的实际管理者本身就饶不了敢于挑事的那个小土司！”
“一来对藏地的实际管理者来说，现在也同样是内忧外化之时，有人挑事，当然是要金刚怒目的；二来，从寺庙和宗教的利益和管理角度，其实他们本身也不希望出现地盘宽广，实力雄厚的硬茬土司，最好大家都是笃信佛法的良善小土司，这样管理者操作起来，既安心又省事。”
在这个大的背景之下，只要江央家族发出告示，只要讲清楚江央顶松的身份，扬言要上报圣城的驻藏政府。
远在藏东之地的土司们哪怕是知道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但谁问那个能不胆寒？
到时候再派这么能打的一个骑士过去边坝土司那边堵门。
反正就一句话，有线索证明是他边坝土司把人抓了。边坝土司这边就不管乱动。
如果官寨里没有高手，那这样一个近身格斗形的“高手”完全有机会直接潜入土司官寨生擒边坝土司。
要么咱就极限一换一，完了你家换土司，我家换土司继承人，而且我家换的还是一个更好的土司继承人。而边坝土司这边不仅是土司换人，甚至因此还会坐实了杀害驻藏官员亲属的罪名。
继承边坝土司位置的后人，日子怕是也会非常不好过。
要么咱就老老实实的放人，哪怕是做做样子，让他的二儿子去这片三不管的山里找到他的大哥。
大家就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其实是把军事性的问题政治化，而后又借由政治上的压力使用奇兵，用军事化的方法促使达成更进一步的政治化解决方案的产生。
看起来好像江央家族既损失了不少卫队士兵，又被抢劫了不少先进的枪械。这明显是吃了大亏。
但是实际上，江央家族借此打出了一张站队牌，尤其是这张站队牌天然性的于大清帝国的利益保持了一致。
往后要对江央家族动手，那就得掂量一下。
其次，往后要动手，怕是得去找声名鹊起的二少爷江央顶仁了。
而周边的这些土司老爷目前如果不打出点底牌来看看，可能还真的不能拿这位只带着一个侍卫就全歼十倍之敌的江央家族的二少爷怎么样。
如此一来，打也不能打。但是还得提放着江央家族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暴起，指认说是他们之中的那个家族曾经绑架了他，毫无道理的屠杀过江央家族的土司卫队。
这就有了随时可以开启战争的名义。
身后跟着一头你曾经踹过两脚，现在养好伤的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跟着你，就问你怕不怕？
用汉人的话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样一来，几乎可以说没有费一兵一卒。将一个在军事上看起来除了死磕之外无解的事情，通过政治与军事威胁相结合的方法极限的拉扯之后。
形式逐渐由被动劣势变成了主动优势。
而这一系列的操作，每一个都不是以线性关系互相之间单独存在。反而想是在一个三维的坐标里，从多方面多角度，协同联动，最终达到消减敌方优势，转化为我方优势的目的。
这种思维方式，在这个时代，是难能可贵的。在百年之后的时代，这种解决看似单一的复杂性问题的人才往往走向两个极端，一种看似什么都能做，但实际上啥都做不了；另外一种就是幕后操盘者。
时代的不同造就了不容思维组合方式的人，但好像随着时代的发展，专业性提高的同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逐渐扼杀本该更具备多样性多维度性的思想。
想明白了这些，江央顶仁对于最后一页的白纸也有了新的想法。
这页白纸，此时他也可以理解成当年秦王给白起的那一封无字诏书，他可以借此做他想做的事情；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对他这个二儿子的一种教导；总之来说，可以是一种试探，一种诱惑，一种信任，一种无声的威慑...
都可以，主要看他江央顶仁理解到了哪一步，他这个江央家族的二少爷，现在手里有兵，有枪，他怎么选择。
“呵...我还能怎么选择...”
“这么晚了，当然是去睡觉了呀！”江央顶仁心里此时已经真正的放松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明白了江央土司并没有那他去换大少爷的态度？
还是因为得到了江央土司对他的肯定？
还是因为碰见这么一个有趣的对手？父亲？对弈者？
江央顶仁此时至少觉得没那么孤单了...
释压之后，甚至没忘记传令让人给哪位送信的骑士送去好酒好肉伺候着。
而后才回到帐篷简单洗漱了一下进入了沉沉梦乡...
明天醒来，又将会是美好的一天；
明天醒来，眼前的烦心事都将烟消云散；
明天醒来，或许，从此就要攻守易形了！
昨晚这一觉江央顶仁睡得很沉，但醒来的却是格外的早。
一大早天还没亮，呼呼嚷嚷的就有两个从官寨来到卫队士兵押送着给大哥江央顶松养藏獒的奴隶赶过来复命。
这帮人的到来不仅仅是叫醒了沉睡的二少爷江央顶仁，同时也叫醒了昨晚一直精神紧张的一众卫队士兵。
江央顶仁并没有把江央土司的营救计划告诉他们。
作为一名战士，尤其是在这样的动乱年代，最好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醒和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冲突战争保持着临战的状态。
看到他们一个个紧张又忐忑的心情过去之后，被巨大的精神压力榨干所有的幻想之后所仅存下来的唯有拼死一搏的精神转态。
二少爷江央顶仁感到非常的欣慰...
昨晚来送信的那个格斗高手骑士扎西达瓦此时正在营地旁边的草丛空地上活动着身体。
江央顶仁安排好连夜赶路而来的士兵、奴隶和狗，吩咐修整开始做饭之后也踱步到了扎西达瓦这边。
“二少爷有什么事吗？”扎西达瓦依旧像是昨晚那样的不懂礼节，甚至可以说，他这样的问话方式，对于一个土司或者贵族家庭的成员来说，是一种不恭或者说挑衅。
巴顿昨晚执勤守的是后半夜，此时跟在二少爷江央顶仁身边的是行刑人小索朗则。
他可不是巴顿那样的愚忠类藏獒形的侍卫；一边观察着小主人脸上的神色一边作出对应的调整。
要是二少爷江央顶仁生气，那他当然没二话，就算是昨晚刚挨了扎西达瓦的胖揍，明知道打不过，已然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但，好在二少爷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格外的宽宏大量，饶恕了这个野蛮的不知礼节的扎西达瓦。
所以他小索朗则当然也是仁慈大度的放扎西达瓦一马...
“就是过来给你送别...”江央顶仁继续一边走近到扎西达瓦的身边停下一边说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分派几个卫队士兵给你？”江央顶仁看着眼前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很欣赏他的勇气。
从另一个角度说，其实是他替换了自己去边坝土司那边堵门。
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话，他还要想办法潜入土司官寨做一个荆轲刺秦这样的壮举。
“土司老爷在那边也有安排，二少爷不必担心。”扎西达瓦笑了笑说：“倒是您，江央家族的二少爷，您比我所听闻到要更聪明！”
“土司老爷还担心你看不懂他的真实意图，领走前特意吩咐我，如果第二天一大早你就下令开拔，要带着卫队进山，让我一定阻止你，再说明情况。”
“如果你会主动来找我，那就说明你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这么急？吃过饭再走吧？”江央顶仁挽留，或许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此去就是一去不返，再无归期。
“土司老爷说，最好不要给边坝那个老东西思考的时间。”扎西达瓦自信的笑了笑：“边坝土司这边自然会给我准备吃食的！二少爷放心！”
“可是...”
“土司老爷在战场上为我们抗过命，受过罚；还救过我们性命，来到土司家族之后还赏了些田产...”
“我们这些奴隶出身低贱，但江央土司老爷甚至连您这个二少爷都能容我这脾性...”
“我扎西达瓦，很感激。”
“再见了，二少爷！”
扎西达瓦好像大清早的就是在等着江央顶仁一样，见到人了，确定了土司交代的事情，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即使明知此去或许就是死路一条。
但依然义无反顾，淡然，慷慨而往...
望着随阵阵马蹄声逐渐远去的背影，江央顶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看武侠小说。
几句话，几件事，完毕之后，虽死何妨？
跟在二少爷身边的行刑人小索朗则虽然没听懂二少爷和这位“高手”扎西达瓦实际上到底说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依稀间能感觉到扎西达瓦身上那与已死之人差不多的气息...或者说命运。
心中叹息：“一个高手，或许就要死了...”
可是，在此时的高原之上，生死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做奴隶的来说，甚至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
还是先关心一下今天的战事比较稳妥，在行刑人小索朗则的所推断出来的结果中，这片三不管的荒芜群山中，可能隐藏着实力强劲，武器优良的强盗土匪。
对方手里攥着江央土司家族的继承人，作为江央家族的奴隶，他当然得英勇死战。
但是他是昨天刚领到的新枪，在路上的时候巴顿教了他一会，看着他放了几枪，叮嘱多加练习就好了。
但是这样拿着一根“会喷火的棍子”去参加战争，对于行刑人小索朗则来说，确实是一个挑战。
有些忐忑的问道：“小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等会大家都吃饱了饭我们就出发！”
“要是遇到了绑架大少爷的强盗我们真的和他们直接动手么？”小索朗则吞了吞口水，他以为二少爷江央顶仁会像巴顿给他说的那样，再次设计出一个伟大的计划，然后带着他们去收割敌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甚至可以拿对方练枪，这样就不用和“敌方高手”刚正面了...
就现在所了解到的来说，对方的人数比自己这边的卫队士兵起码要多一倍；而火力方面比之江央家族的武器装备也不差啥。
抛开技术不谈，就只从数量和装备上他们根本不占优势...
“你怕死啊？”江央顶仁侧头问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老神在在的问旁边十八九岁的少年怕不怕死，这场面想起起来是有点尴尬。
但是行刑人小索朗则一点都没有觉得，反而觉得有些羞愧...
“为江央家族而死，是奴才的荣幸！”行刑人小索朗则立马站直溜大声的对江央顶仁承诺道。毕竟行刑人一家，时代都是最忠诚的家庭之一，可不能在自己手上断了这个传承！
“怕死就怕死嘛，喊那么大声就能让你不怕了？”江央顶仁被这冷不丁的一喊搞得有点脸黑。
“悄悄人家老土司爸爸手里的人，再看看我手里的...”
“人家这手下思想境界意识觉悟你看多高？坦然赴死！我这侍卫都是畏畏缩缩的...”
“真是该加强一下思想政治教育了！”
怒其不争的瞪了小索朗则一眼：“战士怕死是必然的人性；但是克服恐惧担担负应当承担的责任此时每一个战士应该做的！”
“和平时候花着土司家的钱，吃着土司家的饭！宣告自己又多么的忠诚多么的勇敢！给自己作秀...”
“有什么用？真的是不是勇敢，真的是不是足够的忠诚，打一场就够用...”
“你应该不想成为你们行刑人一家子的荣耀都被你小子毁了吧...”
“誓死维护家族尊严和荣誉，我的小主人，我愿意为您力战至最后一滴血！”小索朗则毕竟和江央顶仁相处的时间短，还不知道江央顶仁会有忽然把一件很应当很正常的事情说的是那么的崇高和伟大。
一时间也跟着严肃起来。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都是瞎说...”江央顶仁看着一脸郑重其事的小行刑人索朗则说道：“其实最好大家谁都不要争，不要抢，各凭本事的建设领地，整天大大杀杀的，有什么意义？”
“是土司老爷睡得更好了？还是领地里的奴隶穿的暖了？”
“都没有嘛...”
说道这里，江央顶仁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大家不用对我讲他有多么的忠诚。而是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在领地里找到合适的位置，一同为了领地的发展和自己的生活去努力工作，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主人...”
“就连温顺的绵羊都会抢夺最好的草料，就连最富足的头人村里也都有饿死的奴隶...”
“大家都在争抢着活命的机会，哪怕是有了活命的机会，也因为恐惧而不肯分享，只会更加贪婪的掠夺...”
“您说的那样的“仙境”真的存在吗？大家都都能在领地里找到合适的位置，一同为了领地的发展和自己的生活去努力工作...”
睡醒的巴顿找到了两人，听到主人的“梦想”，有限的智慧让他不解开口问道。
“可能会很难...不过，那样的话至少可以让一小部分人先过上这样的生活...”
“以后...再慢慢进步嘛...”
“可是...”巴顿张了张嘴，觉得主人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好像没有回答某些关键的问题...
或许是为什么温顺的绵羊都会抢夺最好的草料？
又或许是，为什么连最富足的头人村里也都有饿死的奴隶？有病了无法得到医治的老人？有一个个努力干活却依旧吃不饱穿不暖、无法为自己赎身、更无法盖起属于自己的哪怕一个遮风挡雨的窝棚？
但巴顿很单纯，二少爷说可以，那就是可以；如果不行那就是自己不够智慧，还没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