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慧大长公主未发话，吴嬷嬷也就没让人继续拖人出去。
众人都在等太医回话。
“太医，要帮忙吗？”洛夕瑶淡淡开口，“若是太医不方便，这里这么多内侍在，直接将人拖角落扒个精光就是。”
“找到了，找到了！”太医从小李子的靴子里摸出一个藏蓝色的小布包，他小心地打开看，里面果然是曼陀罗花粉。
找到下毒的人，月芳等人都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总不会死就是了。
“拖出去杖毙。”荣慧大长公主道。
吴嬷嬷躬身道“是”，便抬手要让人将小李子拖出去。
“慢着。”洛夕瑶取出帕子擦了擦手，笑眯眯地看向荣慧大长公主，“您太着急了。小李子有错，可他为何要害我，总要问上一问。您方才给我讲春秋时，不也提到不能不教而诛？何况，这碟有毒的玫瑰酥怎么就这么巧放到我面前？不问清楚，谁知小李子是要害我，还是要害大长公主您呢？还是说……小李子要做的只是下毒这件事，至于毒死哪个，就全看运气了。”
倒在地上的小李子还没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几个宫女太监脸色惨白，太医都抓到小李子下毒的证据了，这事居然还不算完？
“一个小太监能知道什么？一包曼陀罗粉又能说明什么？”荣慧大长公主显然不想将事情闹大，“讲春秋之前，我同你还说了其他，难道你还……”
洛夕瑶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了口气，玫瑰甜腻的馨香中夹杂着血腥之气，味道竟难得不错，日后她配药，可以弄些玫瑰花露来，“大长公主问我，若是再来一次，我要如何，我……也问了大长公主，不过最后您也没回答我就是了。看来，大长公主的答案已经有了，可我的回答，您忘了吗？再来一次，我要将事情闹大。”
她只是挑了挑眉，带着狭长的眼角也向上扬起，嘴角的笑容明明还是温柔的弧度，可在满屋子血腥气之下，竟让人无端觉得有些阴森可怖。
“洛九娘！”荣慧大长公主目光严厉。
“哎！”洛夕瑶对大长公主的肃脸视而不见，依然笑脸迎人。
书房内出奇的安静，小李子粗重的喘息声让人心下不安。
“宫里出了命案，是要找刑部还是大理寺啊？”洛夕瑶问，“还是要找宗人府？”
不等人回答，她就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宗人府是关宗室子弟的地方，宫中下人犯错，该去的地方是慎刑司呢！”
“那就让人送他们去慎刑司！”
洛夕瑶又将人拦下，“不行呢！这宫中实在是太危险，我在淑云轩住了不到三天，就发生这么多事，这些人一带走，一个不小心死了，是慎刑司将人赔给我，还是哪个人赔呢？有人要害我，我总要知道是谁，为什么吧？不然我一闭上眼睛，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知大长公主想息事宁人，可您想啊，若我没发现此事，放了夹竹桃的玫瑰酥又恰巧被您用了……”
吴嬷嬷咽了口唾沫，无声请荣慧大长公主严查。
皇后听听闻动静，急忙带人过来，一进门，就看见满脸是血生死不知的小李子，她担心道：“姑母，您……”
“我没事。”荣慧大长公主按了按眉心，“既然皇后来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理，我到底年纪大了，又是讲学又是受惊的，头疼的不行。吴嬷嬷，你扶我去歇一歇。”
“是。”吴嬷嬷上前搀扶荣慧大长公主，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老奴去御膳房时，太医一直在，您有什么不明白的，问这位太医就是，老奴先服侍大长公主回房去。”
皇后让人将门窗都打开，散一散书房的味道，“九娘，你说。”
洛夕瑶三言两句就将事情说清楚，“我发现玫瑰酥有毒后，立时让大长公主叫太医这五个人都是吴嬷嬷查证之后带过来的，太医已从小李子身上搜出了曼陀罗粉，这种粉末被人吸进去后，会有片刻失神，小李子抓住机会，换了月芳食盒中的玫瑰酥。”
“敢问洛九姑娘是如何知道小李子身上有曼陀罗的？”皇后带来的人一位老太监问。
洛夕瑶道：“闻出来的。”
“这位是慎刑司的洪公公。”皇后道，“吴嬷嬷说你不同意将人带去慎刑司，就是怀疑背后之人会出手灭口，如今洪公公在，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问他。”
洛夕瑶颔首，“洪公公既然在慎刑司任职，想来对宫中宫女内侍都很清楚了。”
“是。”
“那么请问洪公公，小李子这几个，都是哪个宫的人？”
洪公公道：“小李子是贵妃宫中负责外院花木的，小卓子是丽昭仪中，青禾是怡嫔……”
洛夕瑶神色微动，又是丽昭仪和怡嫔？她第一次进宫故意弄脏她衣裙将她关在阁楼里的宫女就是怡嫔宫中的人。
这次又有贵妃……
二皇子不会那么蠢，贵妃自然也不会。
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后和宁馨公主。
“把小李子弄醒。”洛夕瑶说完，便恍若忘记皇后一般请罪道：“皇后娘娘，此事攸关九娘性命，还请皇后娘娘准许九娘同洪公公一起问案。”
皇后点头道：“好。”
她已万分后悔叫了洛夕瑶进宫。
后宫素日不平静，可这样明目张胆下毒在她掌凤印后，真没发生过。
“醒了就别装了，洪公公在，太医也在，你装死容易变真死。”洛夕瑶慢条斯理地喝了明前龙井，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让她见血后飞扬的情绪又变得沉默起来，“小李子，滚过来！”
小李子不但没上前，还朝后爬了几步。
洛夕瑶眸光冰冷，“拖他过来。”
不等其他人庆幸，她已经朝月芳指去，“还有她！”
月芳红着眼圈，慢吞吞走过来跪下，“九、九姑娘，吴嬷嬷问过了，奴婢一路走来，从未打开过食盒。”
“你的意思是说玫瑰酥没有毒？没有毒你倒是吃啊！”洛夕瑶拿了块玫瑰酥给她，“吃，吃了你就可以走。”
“可是……太医说有毒啊！”月芳惊疑不定，明明吴嬷嬷已经放过她，为何洛九娘还要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