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饱水的人暂时也不会缺水致死了。
郁斯年有意晾他们一晾，正好也等宗门来人，顺利的话，就不用白白浪费林师妹的灵力了。
村长家院里院外乱成一团，一个个看起来虔诚无比地跪拜祈求，又何尝不是一种精神绑架？
沈修远还有些踌躇，郁斯年却完全不吃这一套。
河边如今空无一人值守，他向众人示意后，率先飘然而去。
林凡也不耐烦看这些道德绑架的人，揽着金童的肩，也跟着郁斯年跑了。
沈修远见师弟妹都跑远了，低头看向下面皱着眉的穆靖靖，招呼道：“师妹，走吧。”
穆靖靖看着地上那个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媳妇子捏了捏拳头，转头跃出人群。
沈修远最后对村长道了句，“尔等好自为之”，也一甩袖，走了。
村长见仙人们都走了，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玉瓶塞进袖筒里藏好，才开始打发院子里其他村的人……
几人再次回到先前的地方。
金童先客客气气谢过各位师兄师姐，又小心翼翼地问沈修远：“若是宗门的人寻着信号找过去，找不到我们，会不会不好？”
“无妨，”沈修远给金童一颗活血化瘀的丹药，“人到附近的话，有方式联系，无需担心。”
金童吞了药，又问起杜星宇。得知他回宗门找人后，很是吃惊。若有所思地看着泛着亮光的河面，问。
“那水晶宫真的能吸收很多灵气吗？那林师姐在里面呆久一点的话，岂不是能更快地提升修为？”
郁斯年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突然笑道：“论理，你林师姐的水灵根在那种环境下的确能突飞猛进。你也有水灵根吧？若是能在那种环境中修炼，想必修为也能一日千里……”
“师弟不要诱惑她了。”沈修远眼看金瞳的眼睛都冒星星了，赶紧打断，认真对金童说，“下面那地方，很是危险。我们进出都颇为不易。即便灵气充盈，但以你的修为，助益有限，且危机大于所得。还不如踏踏实实修炼，一步步夯实基础是为首要。”
“是，师兄。”金童乖顺地垂首应道，心理活动却远比嘴上活跃。
旁边，林凡发现了明显心不在焉的穆靖靖。“穆师姐？”
一声竟然没喊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穆师妹？”沈修远又喊了一声，这才把穆靖靖唤醒，关切地问她。“可是有哪里不妥？”
穆靖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师妹是觉得那些人可怜是吧？”郁斯年笑问。
穆靖靖看他一眼，嘴巴抿了抿：“我只是觉得，那女人罪不至死。”
林凡发现了，穆靖靖看起来凶，总喜欢骂骂咧咧地说话，动不动就喜欢扬拳头，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其实，她才是众人中最心软的那个。尤其在面对女性受难者时，尤其难以自持。
“师妹心善。”郁斯年嘴角弯弯，这次却不是假笑了，“可师妹不知道，人性之恶，不会因为性别，贫富有所差别。反而，穷乡僻壤出刁民，这话古来有之。若不从一开始遏止他们，我们很可能要面对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那些你看起来觉得可怜的人会像决堤的洪水那般，将我们卷进万劫不复之地。”
穆靖靖怀疑地看向郁斯年，似乎在问，有没有这么夸张。
“郁师弟说的没错。”沈修远也赞同地点头，“今次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金童现在怕是不好。”
穆靖靖想到金童那个大头朝下的场景，心中一秉。
她不怎么喜欢这个心思多的小姑娘，但也不至于在她还没犯错的情况下，盼人出事。
到底是自己同门，哪怕是外门，也不能被人如此欺负。长天门威严何存？所以她才那么愤怒。
“我虽然也觉得有人无辜，惘受牵连，但我们毕竟不是判官，做不到事事绝对分明。”沈修远道，“而且，这件事里，除了稚童，谁也不无辜……”
“师兄可千万别小看稚童。”郁斯年说这话的时候，眼光往金瞳那边瞟了一下，“生于困苦的孩子，可不比富贵人家，心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金瞳听这话怎么像在暗示自己，小心地瞥了郁斯年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沈修远也不恼，冲郁斯年一拱手，“受教了。“
郁斯年也抱拳回礼：”师兄客气。“
“可是……”穆靖靖还是一脸纠结。“总不能因为要提防那少部分的可能，就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吧？像二丫那样什么都不懂的……”
许是二丫是他们亲手救下的，穆靖靖对她格外惦记。
“师姐，”林凡在穆靖靖身上看到了原来的自己，开口拳道，“人各有命。每个人在别人的生命里都是过客，谁也没办法保护谁一辈子的。救二丫是顺势而为。人救下了，这件事就该放下了。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我们已经逆转了她的死局，总不可能管她一辈子吧。”
穆靖靖没想到同为女性，年纪更小的林凡会这么劝她，盯着林凡的脸看了许久，怀疑地问：“林师妹你……你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沈修远没想到她竟然问得这么直接，郁斯年手里摇晃的扇子也一顿，金童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凡，心里盘算着林凡要是动手的话，她拦还是不拦。
林凡还是没什么表情，淡定地看着穆靖靖逐渐涨红的脸道：“多余情绪会干判断，也会变成弱点，心魔。我如今这样，却是省了许多麻烦。”
她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在之前吸收邪恶怨气之后，不再动不动就受情绪影响，看起来高冷了，也更理智了，更符合一个舰长的身份。但很奇怪，好像大家都不太喜欢她这样的改变。
听到林凡毫不在意地回答，郁斯年欣赏地挑了挑眉，沈修远反而担心起来。
没有情绪这件事可大可小。最可怕的是因为不能共情而冷血。他们修行可以不慈悲，但是不能不知慈悲。
林师妹若是不知七情六欲为何物，做事无所顾忌，很容易走上邪门歪道的！
到时候，再好的天赋都会变成她的催命符……
沈修远擦了下额头，忧心忡忡地不敢看林凡。
所以掌门也是发现了林凡这个毛病，才让她早早出来历练，体验人间五味的吗？
沈修远觉得自己真相了，同时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难怪他们一行几人，性格都都如此鲜明。也不能说不和谐吧，反正冲突肯定是挺大的。
就好比杜星宇，总喜欢找郁斯年麻烦，大小毛病都挑，一直吵吵闹闹的。
穆靖靖性子直，看起来最暴躁，但实际上心却最软。
他嘛，有自知之明，有时候过于温吞，当断不断……
之前他还觉得有些奇怪，安排着这么一队性格南辕北辙的人一同历练，天天“热热闹闹”的，到底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磨练他们的心性？
现在，沈修远有了新的想法。
这一切可能都是为了激起林凡的七情六欲，让她在他们的影响下，有更多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