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霁翻遍船舱,没有找到叶青所说的木桶,她疑惑的眯了眯眼,揪起旁边一位浑身发颤的船员,问:“齐家染布坊运上来的木桶呢?”
木偶不仅会动,会法术,还会说话,船员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江雪霁:“……”
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
其他还清醒的船员见江雪霁把目光转向他们的时候,两股战战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有没有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强调一下,本人耐心有限,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把船凿穿了,让你们全都葬身鱼腹。”
“我说,我说,别杀我。”躲在角落里的一中年络腮胡大叔哆嗦着从衣兜里摸出一两银子递到江雪霁面前,“这是染布坊小哥给的打赏,托我到了深海把木桶丢掉。”
江雪霁眉头一皱,难道他已经把木桶扔海里了,茫茫大海怎么找?
然后听中年大叔喘了一下继续道:“晚饭时喝了点酒,耽搁了,如今木桶还挂在船尾。”
江雪霁啧了一声,心说:大叔,咱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差点被你吓死。
今夜风浪很大,船只摇晃得跟酒店大厨掂锅似的,他们就是那锅里的肉。
江雪霁担心木桶被海浪打翻卷入海里,沈清樾拍拍她让她别急,好好待在船舱,他上去。
不一会儿,沈清樾带着木桶回来了,外头那么的风浪,楞是沾不湿他的身。
江雪霁想,沈清樾那次半空摔落很可能只是个意外,她得相信她哥。
船员很识趣,在江雪霁回眸的时候立即将铁锹双手奉上,见她站立不动,双手环于胸前静静地看着他。
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用笑容掩饰尴尬与惶恐,“呵呵,哪能让您亲自动手,这种小事,当然由我们来做。”
咔咔咔,船员沿着封死的木桶边缘撬了三下,撬松动之后在一用力将桶盖掀开。
“啊!死,死人,有个死人。”船员劈头盖脸的对上木桶里的尸体,尖叫着连连后退。
其余人听到有死人,胆大的偷偷瞅了一眼,被尸体的惨状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不敢再看第二眼。
江雪霁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她是真没想到齐家染布坊的人竟这般残忍,杀了人不算,连尸体都要作践,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民间有个传说,无辜枉死的人,眼睛会记录下死前经历的景象;剪了舌头是不让死者到阎王殿前告状;口腔中塞草木灰则是防止被害者转世投胎后重新回到加害者身边。”一千多年,沈清樾见过无数人的生生死死,所以,他才能这般淡定的给江雪霁科普知识。
江雪霁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们都心知肚明香莲遇害,但,她这副模样,江雪霁怕乔晚会受不了。
瞒着她吗?
不行,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哥,我们回去吧。”江雪霁语气沉重的说道。
沈清樾偏头看了一眼木桶,络腮胡中年大叔立即把掉在船板上的桶盖重新盖好,招呼一个兄弟,两人一起帮忙扛着木桶出了船舱。
目送两尊大神离开,船上还醒着的人全都瘫软下来,一个个眼中饱含热泪,他们很庆幸遇到两位讲道理的仙人,否则,整艘船的人没一个能活。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咒骂齐家染布坊的人不是东西,竟然往他们的船上塞死人。
船员的心情复杂,江雪霁也好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看到乔晚听闻他们归来的声音急急忙忙跑出来,险些被门框拌倒的样子,江雪霁的心酸涩难耐。
“找到了吗?”乔晚在叶青的搀扶下快步走来。
“嗯。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乔晚身体一抖,握紧了叶青手臂,叶青望向江雪霁,江雪霁撇开了头,意思是让他们自己看,她说不出口。
叶青扶着乔晚来到木桶前,手轻轻一抬就掀开了桶盖,入眼的惨状使得叶青一怔,总算明白江雪霁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同情,不忍又愤怒交加的神态。
乔晚颤抖着手摸上香莲的脸,脸色霎时尽褪,雪白如纸。
她不哭不闹,小心翼翼替香莲清理口中的污秽。
她知道她喜欢听乡野志怪,奇人异事,她已经争取到江雪霁同意,等她放工回家便告诉她,咱们家真的来仙人了,修仙的仙人。
那时候香莲一定很开心,很兴奋,她会时常缠着仙人想听不一样的修仙门派故事,估计会把江雪霁他们缠烦,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她还会变着法尽自己所能供奉仙人,希望仙人能帮助自家小姐恢复视觉。
香莲一直笃定的相信,仙人就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一定能治好乔晚的眼疾。
现在,乔晚是等到香莲回家了,可是,她再也听不到她说话,再也不能跟她分享喜悦了。
“江姑娘,我想查清楚真相,我想报仇。”乔晚十指捏着木桶边缘,力气极大,指尖都泛着白。
“我们一定竭力相帮。”江雪霁肯定的道。
“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日后若你们有需要到我的时候,乔晚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想恢复视觉吗?”对外人一向少言寡语,绝不不沾惹麻烦事的沈清樾,破天荒的说了这么一句,不得不令人诧异,惊奇。
江雪霁:“哥,我们没有眼睛给乔晚换。”
沈清樾:“不需要。她的眼疾并非先天,亦不是外伤所致,而是有灵力高深之人,用术封了她的眼睛。”
江雪霁没学到这些术法,不懂,叶青却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乔晚,有一半的妖族血统,而且是强大的妖族血统,通过眼睛,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我想。”乔晚思索片刻后,坚定的道。
杀身之祸又如何,恢复了视力,她才能更好的替香莲报仇。
江雪霁看着眼前的乔晚,心里莫名就浮现出一句话:借他人之手报仇很爽,但亲手报仇更爽。
“会有危险吗?”乔晚回答我想的时候,江雪霁明显看到叶青皱了皱眉头。
沈清樾知道江雪霁理解错了,揉揉她的脑袋道:“解除术法不会有危险,真正的危险是在解除术法之后。”
“啊?”
为什么听完沈清樾的解释,江雪霁觉得自己更加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