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
职工食堂。
傻柱的目光散乱没有焦点。
他的面前，有两个身上穿着轧钢厂职工工装，衣袖上别着红袖箍的男人正嘴巴开合的说着什么。
傻柱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他们似乎在说举报、调查、秦淮茹之类的。
傻柱隐约听到这些词汇。
但是此刻，他的大脑完全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无法将这些单独的词汇连成完整的句子。
因为就在刚才，他听到了这辈子最糟糕的两个坏消息。
是的。
这辈子最糟糕的消息。
并且还是两个。
其一，胖子顶了他在阎解成饭店兼职的工作。
这是和胖子搭档的厨师跟他说的。
据说是胖子喝酒的时候跟他透露的。
——这是来自徒弟的背叛。
其二，秦淮茹写了封关于他的举报信。
就在刚才，大庭广众之下，两名保卫科的干事要将他带走，并且告诉了自己这个坏消息。
——这是来自爱人的背叛。
傻柱无法置信。
秦淮茹怎么能？她又怎么敢？
自己从食堂拿饭菜回家，不还是要为棒梗、小当、槐花三小只补充营养吗？
自己跑到阎解成饭店打工，不还是为了多攒一些钱给秦淮茹吗？
自己偶尔吃拿卡要，这些东西最后不还是给了秦淮茹吗？
她为什么能堂而皇之的将一切都撇清，然后给工厂的领导写举报信呢？
傻柱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就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憋在那里，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剧烈喘气着，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就要晕厥过去。
.......
“同志，同志！”
带着红袖箍的保卫科干事皱起了眉头。
他察觉到情况出现了异常。
何雨柱脸色憋的通红，呼吸急喘的就像是破旧风箱，呼哧呼哧的，听得人心头发毛。
这人不会自己把自己憋死吧？
保卫科干事跟同伴对视了一眼。
他们其实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因为不少人被他们带走的时候，都会因慌乱而陷入这种短暂的躯体异常。
经验丰富的两名干事很自然走上去，一个人掐人中，另一个人拍胸口，好一顿折腾。
“咯！”
傻柱下意识的打了个嗝。
那股憋在胸口的额郁气被拍散。
接着傻柱弯腰剧烈咳嗽着，生出一种重回人世的侥幸感。
“谢谢。”
傻柱下意识说了一句。
保卫科小干事严肃的说道。
“何雨柱同志，事情我已经说了，关于秦淮茹同志举报你的内容我们已经核实过来了，还请你配合。”
说着，这名小干事雷厉风行的给傻柱戴上了银手镯。
直到手腕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傻柱才晓得喊冤。
然而两名保卫科的小干事根本不听，押着他往外走，一点情面也不讲。
这时候刚好是临近饭点的时候。
食堂里打饭的职工亲眼看到傻柱被押走。
于是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厨房的大师傅嘛，好像还是主任，怎么被带走了？”
“还能为什么，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吃拿卡要，薅社会主义羊毛，这行为也太严重了，要是放在前几年，是要直接枪毙的。”
“也没准是投机倒把，厨房可是个肥差啊。”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投机倒把啊，国家都开始提倡做个体户了，个体户怎么做生意，不还是低买高卖吗？”
“你说的也对，诶，不管怎么说，何雨柱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了，可惜了，其实他做的饭菜挺好吃的。”
随着傻柱带出食堂，这场讨论才短暂的停息，大伙的思绪又被出餐口美味的饭菜吸引了去。
但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事儿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秦淮茹就站在食堂里。
看着傻柱被人带走，她脸上洋溢着报复成功的笑容。
她觉得这是自从棒梗被逮捕入狱后，自己最开心的一天。
跟在秦淮茹身边的女工用手肘碰了碰秦淮茹，好奇的说道。
“秦淮茹，你老头被抓走了，你怎么也不着急啊。”
秦淮茹翻了个白眼，对着身边的女工同伴大声宣布道。
“他不是我老头，我们离婚了。”
女工们大眼瞪小眼，眼里带着一丝丝错愕。
以前傻柱对秦淮茹娘几个多好啊，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婚了，而且还跟仇人一样。
她们不理解。
不过这不妨碍她们心里下了疏远秦淮茹的想法。
之前她们跟秦淮茹走的近，完全是因为秦淮茹老头是后厨大师傅，是管厨房的主任，跟着秦淮茹能提前别人吃上饭。
现在傻柱被抓走了，谁还跟秦淮茹一起啊。
几个女工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她们微不可查的点头，同时下了决心。
........
食堂内，因傻柱被抓而开心的不止秦淮茹一个。
胖子松了口气。
他大声嚷嚷着。
“我就说傻柱这人心术不正，早晚得出事，现在说对了吧？”
马华急了。
“胖子，你怎么说话呢，傻柱也是你能叫的？他是你师傅！”
胖子冷哼了一声，把心底的怨气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马华，他是你师傅，可不是我师傅，他调料备菜的时候都是躲着我的。”
马华急眼了。
“胖子，你说什么？你知道在以前你叫什么吗？你丫就是一太监！是战场上的叛徒！”
没了傻柱压着，胖子可似乎不怕马华，眼睛一瞪。
“马华，你敢再说一句，今天咱们俩就没完。”
“我说了又怎么了，你丫就是一太监。”
“你再说一句！”
厨房里其他老师傅眉头皱起，呵斥道。
“行了，都那么大的人了，在这里吵吵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现在正饭点呢，该干嘛的就去干嘛，不要耽误其他同志吃饭。”
两人顿时消停了，不过还是彼此瞪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胖子最先受不了。
他收回目光。
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自己当上了阎解成饭店的兼职厨房，每个月可以多赚三百块钱，总是压在自己头上的傻柱被带走调查了，按照轧钢厂的惯例，十有八九是要凉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要开始走运了。
另一边，马华急促不安的，一门心思想着早点下班，然后赶着去打探情报，把师傅救出来。
就在这时候，他负责的出餐口，忽然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马华！愣着干嘛，给我打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