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仿佛并不想得到回答，偏头与身边穿着白大衣的老教授交流着什么。
“君先生放心，我们的科研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第二批用那头小鲸做实验的实验人已经出来了，检验比第一批的效果强了不少。”
西装男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从他眼神的微动来看，他似乎是很开心的。
“这头鲸是天人鲸古老血脉流传下来的一支，其血液的功效可能会与以前的那些有很大差别，你们有多少把握能成功？”
老教授的喉结动了一下，身侧的拇指掐了掐食指指节，片刻之后才答道：“百分之七八十能成功。”
男人转身拍了拍教授的肩膀，老教授一愣，弓起的肩部被男人强迫着压了下去，“别让我失望。”
老教授连忙点头哈腰，“那是，那是，先生放心，不会再失败了。”
随后男人转身离开，老教授肉眼可见的紧绷的背脊放松了稍许。
走了几步，还没跨出门槛，男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对了，秋露你处理一下。”
老教授连忙应着，“是。”
直到男人彻底走远了，老教授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像是脱力一般，一手撑在桌子上喘着粗气。
他把视线投向水柜，海洋般深邃的双眸里满是狠厉。
等与老教授对视的时候，孤月却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尽管他对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不甚了解，但他还是从老教授苍老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的无可奈何、被逼无奈……
还有愧疚。
实验室里安静的像是什么都不存在，没有生机。
老教授微微颤抖的动了几下嘴唇，看他口型似乎在说——
对不起。
……
我对不起我手下所有的生命，这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可我不能停下，我唯一的孙子在期待着研究的成功。
我知道我是个帮凶，不敢奢求原谅，实验成功后我这条老命任你们处置，给你们赔罪。
只是希望你们能保佑我实验顺利进行，救救我可怜的小孙子。
他才七岁啊……
儿子儿媳在一场交通事故里丧命，孙儿自从三岁就一直跟着我，依靠着退休金和抚恤金，爷俩相依为命，几乎寸步不离。
天不遂人愿，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才七岁啊，才刚上小学，就被诊断出急性白血病，不到一年也抛下我这个糟老头子走了。
“我只是想救我孙子，我不想伤害你们……我不想……”
老教授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抱着头痛哭起来。
水柜里的孤月此刻看着外面苍老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身体，竟然也忘记了挣扎，闭上眼睛没再继续观看下去。
人类真是矛盾的存在，嘴上道着一万句抱歉，实际却做着最狠毒的事情。
心里明明不想做一些事情，偏要迎合着笑脸，冷冷的贴上去。
被世人责怪，被世道抛弃，心里好歹有个理由安慰自己——
我是有苦衷的。
我并没有做错事情。
我是被逼无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