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看着徒弟手上的布，眼底出现了一丝怜悯。
看似华贵的布料，上面的刺绣针脚都是坏的。
只要仔细看，便能看出这上面的端倪。
“连吉服都是用这样的坏布做的，嫁过去之后，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徒弟听到这话，脸上也有些唏嘘。
“师父，可街上不都传庆王殿下对这位侧妃很是上心吗？”
“你也跟着我去了不少达官贵人家，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马车内沉默了下来。
傍晚。
姜姒带着挑选好的贺礼走进了兰菱院，李氏和杨莹正说着话，看到姜姒来了，李氏就赶忙站了起来。
“大小姐来了，正好我和莹儿正准备用晚膳，大小姐也留下一起用些吧。”
比起李氏满脸堆笑的模样，杨莹此时的脸上多了一丝得意。
虽然她只是个侧妃，但等她嫁到了庆王府，再略施小计，她终归会得偿所愿！
杨莹也不起身，只是对着姜姒浅浅一笑。
“姐姐快一起坐下吃饭吧。”杨莹说道，“毕竟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可就少了。”
听到杨莹这么说，李氏的脸色微变。
“莹儿，你明日才出嫁，现在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倘若你嫁给了庆王殿下还是这样，只会让人笑话咱们家教不好女儿！”
杨莹嘴角的得意还没收起，听到李氏这么说，顿时就愣住了。
自己的亲娘怎么没站在自己这边！
姜姒也不意外杨莹会得意忘形，只是淡然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李氏。
“明日就是妹妹的大喜之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给妹妹的。”姜姒浅笑，“这套鎏金头面是祖母送给我的，我也用不上，送给妹妹做贺礼正合适。”
一听是安慧公主送给姜姒的，杨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安慧公主送的，必定是好东西！
她也没有和姜姒客气，直接上前从李氏的手里拿过来。
看着锦盒里做工精细，还镶嵌着宝石的头面，眼底满是欢喜。
“多谢姐姐。”
李氏眉头微皱，想要开口再说杨莹几句。
姜姒却出声打断了她，“妹妹明日就要出嫁了，我有几句话想送给妹妹。”
杨莹没放在心上，只当姜姒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说些祝福的话。
“大命忽以徂，寥落非畴昔。”
说罢，姜姒便转身离开了。
杨莹听到这话，脸上满是疑惑。
“娘，杨婵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氏抿嘴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姜姒远去的背影。
姜姒这话是让杨莹好自为之。
明日就是吉日，她现在倒是不知道让杨莹嫁过去是好是坏了。
“先用晚膳吧。”
杨莹看着李氏的神情莫名其妙，但看到姜姒送的鎏金头面后，便将其他的情绪抛在脑后了。
翌日。
晨起时，姜姒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即便不走出去，姜姒也能想象到外面是什么样的光景。
落然将新泡的茶端上，忍不住轻声询问道：“大小姐，咱们不出去，老爷会不会责骂？”
姜姒闻着茶香，抿了一口才转头看向落然。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你觉得我父亲对这桩婚事上心吗？”
落然仔细想了想，似乎从知道婚期开始。
杨莹的婚事就一直是李氏在操持，杨青山都没有过问。
就连宴请宾客，都只坐满了一个院子。
想到这，落然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咱们今日就不出去了，大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拿！”
姜姒笑笑，“就拿几样我平日爱吃的糕点就好。”
“是。”
此时，杨莹正盖着红盖头等着出嫁。
她满心地欣喜，等着吉时到媒婆来把她领出去。
很快，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兰儿扶着杨莹走到前厅，拜别了杨青山和李氏。
李氏拿着帕子低声地哭着，杨青山却面无表情。
只是冷淡地对杨莹说：“嫁给了庆王殿下，就要好好服侍，恪守本分。”
“女儿知道了。”
媒人在一旁笑道：“新娘子出阁了！”
杨莹激动地上了花轿，摇摇晃晃就从侧门进了庆王府。
庆王府的侍女带着杨莹进了她以后要住的院子，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了兰儿在杨莹身边服侍。
杨莹若是能看到兰儿的神情，怕是就没这么高兴了。
兰儿站在杨莹身旁小声道：“侧妃，您渴不渴？奴婢去给您弄些茶水来。”
“去吧。”
兰儿走出房间把门关上时，脸上依旧是一片惊讶。
虽说是大喜之日，可比起杨府的热闹，庆王府简直算得上是冷清，就好像根本没有这桩婚事一样。
就连杨莹现在住的院子，都仿佛是临时清理出来的。
她都能看出这个院子已经许久没人打理了。
兰儿现在想给杨莹弄些茶水，都找不到人来问一问。
直到夜晚，杨莹饥肠辘辘，却没有等到墨景献来揭盖头。
杨莹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出声问兰儿。
“兰儿，你去问问王爷是不是还在宴客。”
“是。”
兰儿刚推开房门，今日给杨莹引路的侍女就端着几盘只剩下余温的饭菜站在了门口。
兰儿一愣，眉头皱起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万一吓到侧妃了怎么办？”
侍女不以为意，将饭菜塞进兰儿的手上，便对杨莹淡淡道：“王爷已经睡下了，侧妃自己把盖头揭了就是。”
“明日侧妃也不用去宫里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王爷自有安排。”
话音落下，那个侍女就转身离开了。
杨莹一听，急忙扯下了盖头。
她想质问那个侍女，却发现人已经走远。
兰儿小心翼翼道：“侧妃，您都一天没吃了，吃些吧？”
杨莹瞪了兰儿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饭菜，顿时大发雷霆。
“我可是王爷的侧妃！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打发我！不行！我要见王爷！”
这一夜对杨莹来说，注定是不眠夜。
对于姜姒来说，也是一样。
她看着窗户上出现的帖子，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