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慈航静斋想要利用解晖这颗暗棋之时，殊不知佛门内部同样有陆泽安排的内应，将慈航静斋诸多布置都给泄露出去。
所以，李阀的这场内乱才迟迟没有结束，师妃暄前来净念禅宗，恰恰是因为师门慈航静斋察觉到是了空禅师的问题。
铜殿内，师妃暄满眼复杂：“净念禅宗跟慈航静斋关系始终亲密无间，否则当初我们也不会选择将和氏璧放在禅院。”
“只是当师门选择帮助李阀二公子解决李阀这场内乱之时，却不会想到，在我佛门内部竟然也开始出现内乱跟分歧。”
不久后。
了空禅师出现在铜殿，禅师先是对着陆泽双手合十见礼，接着转头看向了师妃暄，脸上露出莫名神态。
“净念禅宗一直以来，都是选择跟随慈航静斋的脚步，每逢乱世，便对静斋选择的天命之人给予无条件的帮助。”
“只是在这一次，我禅宗并不认可静斋做出的选择，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其实，自从那一次跟陆泽深谈完佛法之后，了空禅师的心境就发生改变，真正决定帮助陆泽还是在陆泽山城大婚那天。
从那以后，了空以及净念禅宗便成为陆泽安插在佛门内的眼线，直到李阀内乱产生，才渐渐浮出水面。
师妃暄幽幽道：“慈航静斋虽是佛门领袖，可从不会干涉诸佛寺的选择，了空师叔若言明情况，师门定会表示同意。”
陆泽听到后，不由就笑道：“我山城对于独尊堡解晖堡主是一样的看法，只可惜啊，解世叔却不愿为难。”
“同样的道理。”
“了空禅师也是不愿让静斋为难。”
了空双手合十，从容自若，缓缓道：“任何一件事情，其过程往往比结果要更加动人，贫僧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对如今混乱的天下局势而言，结果却是比过程更加重要，所以贫僧跟禅宗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来帮助陆施主。”
“尽早结束这个乱世。”
师妃暄明白了空禅师的意思，李阀可以乱起来，但天下不能再乱，若真是让李世民统一北地，双方开启南北之争。
届时，天下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动荡，虎视眈眈的突厥人注定是要兴兵南下，到那个时候，国将不国。
最终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还是百姓。
所以当陆泽获得和氏璧、扫荡南方，同时在洛水大战当中隐隐展现出君临天下的气魄时，很多中立势力都陆续在倒南。
尤其现在李阀内乱迟迟未曾结束，盘踞关中、拥有大好局面的李阀，在中原大局尚且未定的情况下，内患竟提前爆发。
这种局面，甚至比当初的瓦岗军内部火并还要严重，慈航静斋的诸多布置被陆泽提前知晓，进行针对性破坏。
“李阀气数在消散。”
慈航静斋善观气之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一可怕现象，实际上哪怕是关中之地的寻常百姓们，也都知晓这一点。
兄弟阋墙，哪怕只是发生在普通显贵家族之内，都足以导致门庭衰落，更何况如今是志于争夺天下的李阀。
师妃暄轻叹一口气：“实际上，所有人都知晓李阀世子李建成跟秦王李世民之间会有一战，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按照慈航静斋之前的计划安排，秦王殿下应该是在天下安定以后，再寻找合适机会除掉其兄长李建成，从而成为新皇。
可李渊的死却令这个进程加快，再加上陆泽种种安排，李阀内乱加剧，持续一整年的时间，都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最大获益者，自然是咱们的陆阀主。
......
东都洛阳。
自王世充击败蒲山公李密之后，洛阳便成为太尉王世充的一言堂，他开始大肆分封亲族，将权力牢牢握在一姓之手。
今年开春后，皇泰主杨侗被迫封王世充为相国，统管百官，封为郑王，同年四月，王世充选择篡夺帝位，改国号为郑。
自李阀内乱开始以后，整个中原都陷入到混乱局势当中，王世充在这种局势下选择称帝，算是彻彻底底过了回皇帝瘾。
洛阳街头。
陆泽跟师妃暄并肩而行。
后者眉头微微蹙起：“王世充占据半个河南，又趁乱向西、北两侧扩充地盘，但是这东都洛阳却是经营得如此混乱。”
“如今的洛阳，甚至还不如当初跟独孤阀在东都之内争权时的景象。”
师妃暄虽化名为秦川，但心中对于东都洛阳却更有股别样的感情，当初她便曾在山崖之上跟陆泽探讨洛阳的历史。
在中原之地，洛阳佛寺最多，除却净念禅宗这种大寺之外，还有珈蓝寺、白马寺等寺庙，名气皆不薄。
如今，见王世充将洛阳搞得乱糟糟，师妃暄自然生气。
陆泽对此并不意外：“当初有独孤阀以及泰主杨侗进行约束，双方局面保持着平衡，所以洛阳会保持着内外皆繁华。”
“如今王世充称帝，大肆分封，再没有权力的制衡跟约束，又赶上最大敌人李阀出现内乱，王世充自是要膨胀起来。”
两人去到第一次相见时的小饭馆，由于临近年底，生意倒是还不错，师妃暄却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思。
随着慈航剑典主动散功，师妃暄更能以普通人的视角去观察感受这个天下，更加深入体验到南北之地的不同。
她望向陆泽，轻叹一口气：“若我是百姓，也愿意生活在宋阀治下的南地，而非战祸频发的中原。”
陆泽却笑道：“但是历朝历代的当权者都会将中原视为王朝枢纽，皇城也大都会定在北方，或是长安，或是洛阳。”
“不过，还是很感谢秦兄的认可。”
两人所点的菜肴很快上桌，师妃暄虽散功，可口味依旧是之前的清淡风格，只以米饭搭配清炒时蔬，辅以紫菜蛋花汤。
师妃暄一边吃饭，一边压低着声音：“陆阀主，你如今亲身来到洛阳，恐怕不单单是想要故地重游吧”
经过不久前的铜殿谈心，师妃暄跟陆泽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之前那般疏离，她正在逐渐的接近面前这个男人。
陆泽点头：“自然不是，诚如你刚刚所言，连秦兄都能看出如今的王世充颇有些外强中干，不知晓居安思危的道理。”
“当人放松警备之时，恰恰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李阀内乱，李世民攻打洛阳的计划搁浅，这是好处，自也有坏处。”
“在今年年后，洛阳便将易主。”
师妃暄刚想开口，忽然有道身影出现在饭馆门外，这人径直朝着陆泽跟师妃暄这一桌走来，此人令圣女深感危险。
他的面容白皙，却透着股苍白之意，仿佛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在阳光下，青年对陆泽仿佛极其尊敬，在认真的躬身见礼。
陆泽示意他坐下。
陆阀主虽尚未开口介绍，师妃暄便认出此人的身份，赫然就是名震天下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在李渊死后，杨虚彦更是名声大噪，甚至可以说他那一剑绝对要载入史册，青史留名，因为改变太多太多的东西。
师妃暄轻声道：“所以，这位就是即将掌管洛阳地界的新君”
当看见杨虚彦的那一刻，师妃暄就瞬间清楚陆泽的计划安排，那就是将杨虚彦推到明面上，以此来掌控整个东都。
陆泽点头：“是的，在洛阳的旧皇派以及王世充的残部们，将会无条件支持新君继位，接管王世充死后的所有地盘。”
“实际上，现在的洛阳早就已经是暗流涌动的状态。”
“王世充的礼部尚书裴仁基，以及他的儿子左辅大将军裴行俨、尚书左丞宇文儒童等人，都在暗中商议击杀王世充。”
“我们会选择在暗中支持这些人，但新帝不能再是泰主杨侗，而是杨虚彦。”
这几天以来，师妃暄知晓陆泽的诸多计划跟安排，甚至连涉及到东都洛阳的详细安排，都被陆泽坦然告知。
这让师妃暄心情不由变得莫名复杂。
陆泽抬眼望向杨虚彦：“如今一切都准备妥当，进入新年正月以后，便能够开始行动，希望你能拥抱全新的身份。”
“是，阀主。”杨虚彦应声点头。
杨虚彦很快便起身离开，以后的影子刺客大概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隋文帝杨坚之嫡孙。
师妃暄都不得不承认，陆泽这一步棋走得相当巧妙，利用杨虚彦的真实身份，来参与到洛阳新一轮权力的争夺战当中。
如此一来，能够笼络住那些旧臣派。
同时，杨虚彦还是李阀的仇人，将他推到明面之上，这会令李阀极其难受，会使得洛阳吸收李阀大军的绝大部分仇恨。
“这一石头下去，都不知道几鸟。”
“难怪世人都传陆阀主纵横无双，相较于那身震古烁今的武道修为，纵横谋划才是你陆阀主最为擅长的事情。”
陆泽轻笑出声：“感谢夸奖。”
......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师妃暄成为陆泽的跟班，跟随着陆泽游走中原各地，她能够近距离的细细观察着陆阀主。
“不要凝视深渊太久。”
“否则你会陷入进去。”
师妃暄最开始时，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直到两个人某天晚上住在一起，圣女彻底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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