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
李承乾有些纳闷,今日的主角不应该是苏琛自己吗?
想起苏琛说话的时候朝着大门的方向看的样子,李承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他是在等父皇或者母后前来。
结合这些天苏琛一改往日的作风,李承乾似乎把整件事情都想通了,脸上堆着笑,颇为欣赏的看着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小舅子,原来他已经成长大了这种地步!
一切的结果,就如苏琛所料,皇帝没有来,来得只是皇后,但这已经达到了苏琛的目的。
苏琛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牛见虎撞上了牛筋制作的假脚。
有了这些时日的锻炼,牛见虎也已经习惯了右脚的重量,甩开了拐杖迈出了第一步。
给牛见虎换脚成了古往今来的一大神迹,这刷新了苏琛在众人眼里的形象。
就在所有人夸赞苏琛的时候,苏琛心里也颇为高兴,这并非自满,而是他从皇后的脸上看出了欣赏二字。
今日来的虽然是皇后,但她却代表着皇位上的那个男人。她能来,就表示苏琛彻底进入了皇帝的视线范围。
苏琛这次给牛见虎换脚闹得满城风雨,除了要拉拢程、牛两家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引起皇帝的注意,顺便改变一下自己在长安人心中的形象。
这么一来,在一个月后与长孙家的斗争中,自己又多了几分胜算。
当然,苏琛所做的准备不仅于此。
在牛家吃了一整天的宴席之后,苏琛出门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
眼瞧着自己的小舅子有出息了,李承乾更是比谁都高兴,拉着苏琛陪自己在长安市上闲逛。
“这就是你的准备吗,把程、牛两家拉下水?”
李承乾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苏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如果仅有程家、牛家,力量还是不够。”
李承乾却不以为然,切了一声,道:“你小子还真贪心,程家、牛家可都是武将出身,有他们的支持,你就多了不止一分的胜算。”
苏琛走的有些累了,找了个台阶坐下,叹了口气道:“有了他们也仅仅是一分的胜算而已。你可别忘了,你舅舅也是武将出身,虽然现在混成文官了,可武勋里也有不少他的旧部。更何况,他现在几乎是文臣第一人,这样的人物想要弄倒不多做些准备怎么能行?”
李承乾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要彻底弄倒长孙家?别开玩笑了!孤放任你施为,只是让你能抗住长孙冲的攻击而已!”
苏琛抬眼看了看李承乾,笑道:“你不想弄倒长孙无忌?可陛下呢?他若是也不想,为何要做出试探?”
李承乾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说却又不敢,半晌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缓缓坐下,低声道:“可那毕竟是我的舅舅!父皇也要照顾母后的情绪才对。”
苏琛默认了李承乾的说法,事实上李二就是为了照顾长孙的情绪,才无限度的容忍长孙无忌做大做强。
直到后来,长孙无忌膨胀到学起了吕不韦,先是押宝李承乾,想要通过李承乾掌控李二死后的朝堂。但李承乾性格激进,尤其是伤了腿之后开始叛逆,让长孙无忌不得不该换目标扶持李泰,让李泰和李承乾打擂台。
可没想到,李泰与李承乾皆以失败收场,他又盯上了李治。
直到许敬宗的出现,长孙无忌才罢官去爵,最终流放身亡。
说到底,都是李二的纵容所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
但苏琛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发生了转变。李二选择了苏琛与长孙冲的矛盾作为突破口,开始试探长孙无忌的反应。
如果苏琛不作任何抵抗的话,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长孙无忌说不定还会在此次事件中得到补偿,这也是李二的一贯作风。
只不过,苏琛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既然皇帝想要试探,那不妨把事情弄得再大一点,最好能一举拿下长孙家。
只要长孙无忌不再位列朝堂,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也就稳了,李承乾的儿子,苏琛的外甥李厥,也能顺利继承大统。
如此一来,苏家能保三朝不衰。
他原本就有要保李承乾的打算,只不过按照他原先的想法,这件事要慢慢进行,只要在李承乾出现纰漏的时候警告几句。
可是长孙冲的突然发难,让他不得不把计划提前,甚至把事态拉到一个新的高度。
苏琛在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方才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回家。
此时李承乾也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问了句,“我发现你变了许多,从你最近干的事情来看,你似乎对干掉我舅舅信心十足。我只想问一件事,你到底想怎么对付他?”
苏琛回过头,笑道:“你真的很想知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好奇。
直到现在,苏琛才发现,面前这人虽说是大唐的太子,自己的姐夫,但终归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一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苏琛看了看四周,招呼跟随着护卫远一些,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展开。
李承乾看得一头雾水,足足看了半柱香都没能弄明白苏琛画的是什么。
见他一脸的疑惑,苏琛阴恻恻的笑道:“这东西是我琢磨出来的新式武器,有了它我就能拉拢所有的武将。那之后,陛下恐怕就舍不得让我和长孙冲打擂台了。”
李承乾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苏琛的打算竟然是要虏获满朝的武将,甚至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过。
“你就这么确定这东西能成?它的威力比之八牛弩如何?”
苏琛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一颗足以开山碎石,八牛弩不过尔尔。”
李承乾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也就是说,你扣下琅琊公从将作监带走的大匠,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个?”
苏琛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隐瞒。
李承乾背着手在原地踱步,思虑了半晌,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行,将作监的大匠不可靠。如果你所说都是真的,那这东西就是国之重器,不能交由将作监制作。我回宫之后,会给你派一些懂得机扩之术的人。”
对此,苏琛并没有异议,反正这东西制作出来后,就是要交给皇室的,否则私藏这种量级的武器,根本用不着长孙家动手,李二就会先杀了自己。
看着李承乾忧心忡忡的样子,苏琛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李承乾,别忘了你是太子,长孙无忌只是你舅舅。干好你自己该干的事情,不要被任何人左右。”
李承乾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以前真的小看你小子了,我自己心里有分寸。”
说完,李承乾就要攀上马车回宫。眼瞧着马头调转,苏琛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紧跑了两步,朝马车里喊道:“娘娘的气疾我有办法,明日记得派人来拿药方。”
说着,苏琛就拐进了一条小巷,不去看李承乾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他也不想让李承乾知道,长孙皇后也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保住长孙,实则是一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做法。
一来,这位贤后年仅三十六岁就病逝实在可惜。二来,李二的性格也是在长孙亡故之后大变。三来,只要有长孙在,李承乾和李泰就翻不起大浪。
如此,就能确保苏琛深远的计划能得以实施。
想到这里,苏琛不禁放慢了脚步,看向了北面,嘴里喃喃道:“长孙冲,不知多年以后你会不会后悔这次的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