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好是刚下了几天雪，李家挑到了一个艳阳天的日子。
张小鱼在外面四处穿梭着招呼着客人，沈清秋和厨子在厨房忙碌着，张小实跟在她屁股后头充大厨。
只要沈清秋亲自盯着，能让他亲手弄的东西都能亲手弄。
厨房里烟火气很浓，这种天气也不觉得冷，小实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嫩嫩的小胳膊，站在椅子上先捏一个肉团，然后滚上糯米，做珍珠丸子。
沈清秋笑眯眯地看着他。
张大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道：“还真是喜欢干这个活。”
沈清秋扭头看了他一眼：“人家都说铁生现在是要飞黄腾达了。”
张大山笑了笑：“嗯呐。”
“你就没想过？”沈清秋试探地道，“真的甘心就一直待在一个小地方？”
若论天赋，张大山比王铁生更高。
如今看着王铁生，年纪轻轻，意气风发。
不说别人，沈清秋都有点感慨。
张大山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张家屯是个小地方，可也是个好地方。”
他对眼下的生活很是满足。
“妈，我捏了一个巨无霸！”
张小实用手托举起一个比拳头还大的珍珠丸子。
旁边的厨师笑道：“实啊，你这个蒸不熟啊！”
张小实急眼了：“这个可以单独蒸，对不对啊妈？”
沈清秋笑道：“对对对，你开小灶蒸。”
厨师本来想说现在灶眼都满的，哪有地方给孩子祸祸？
结果听沈清秋这么说，他也就笑了笑不吭声了。
张小实开心地道：“那我再捏几个大的……”
他喜得屁颠屁颠的，结果手一抖，大丸子掉下去了。
张小实：“……”
沈清秋笑眯眯地看着他：“咋办？”
张小实的眼泪一秒钟憋回去，拿了个小碗蹲在地上收，嘴里叨叨：“蒸了给小黑吃，它应该不会嫌丑，毕竟香喷喷……”
沈清秋点点头：“行啊。”
张大山指着他，煞有介事地道：“多练练，以后他管饭。”
沈清秋两辈子的厨艺和菜品总算有个发光发热的地方了。
但其实张小实现在能做的东西，真的不多……
“清秋？清秋在吗？”花大娘在外头叫。
沈清秋一听，赶紧对张大山道：“你在这儿看着点。”
主要是看着小实。
新娘子早接回来了，已经在王家老宅了。
按照规矩，李夫人的意思是说让她干脆走中式婚礼，拜拜天地吧！
李凤那个嫁衣，后来王莲又亲自给她改了一下，加披了毛领和袖口，裙摆也改的毛茸茸的。
虽然是加绒的款式，但王莲的手艺好，改出来丝毫不见臃肿，反而显得像是一团玉雪那般可爱。
她就是穿着这一身从城里嫁过来的。
沈清秋用新买的照相机给新婚夫妻和家属拍了照。
回到张家屯，推算了一个吉时。
沈清秋赶紧过去给她又换上了一身传统喜服。
这也是王莲做的，虽然赶得急，但张含秀手里有不少成品的刺绣，王莲给她用了好多。
那款式做出来，李夫人都傻了眼，直说这个有收藏价值，让李凤一定好好收着，以后传给安安。
起初只觉得西式婚纱是时髦高雅，但中式礼服的雍容华贵一出，她就觉得西式小家子气了。
沈清秋倒觉得倒也没必要这么想，西式婚纱适合在教堂里，适合在草地上，适合教徒。
本土的环境确实更能显得中式婚纱的雍容华贵。
李凤一边换衣服，王莲还在旁边用针线给她调整，活脱脱一个高定。
沈清秋拿着相机在旁边咔嚓咔嚓了几张。
李夫人暗搓搓地跟王莲打听：“你这个手艺，还接婚服不？”
王莲有点茫然，道：“这件婚服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您瞧，这个刺绣的手艺吗，是童子功来的，我哪行啊？”
“对，对！含秀的绣工实在是好”，李夫人看着女儿身上这一身，“但是你们俩还接婚服不？”
看她的样子就是动了这个心思，应该是亲朋好友的也会想要，而她正打算拿着照片去显摆。
王莲是个乖宝宝，她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答应，就看沈清秋。
李夫人连忙道：“你们放心，这绣品和剪裁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的。我不会充那么大的脸，让你们白做的。”
王莲尴尬地道：“倒不是钱的问题……”
她虽然管着成衣厂，但实在是被沈清秋和杜红秀保护得很好，不太会做生意，脸微微发红。
沈清秋就笑道：“婶，这是要眼睛的活，我回头问问我老姑。王莲她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行的！行的！你不知道，我认识好多绣品爱好者。你送我的那些，我都显摆好久了！”
其实李夫人是“资本家小姐”出身，她的朋友里自然也有一群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还想做几身漂亮的旗袍。
沈清秋想着张含秀以前也有拿着绣品去卖的打算，不过那时候想的是“补贴家用”。
现在她男人会赚钱，她也不算寄人篱下，她压根也懒。
沈清秋培养孩子的爱好，也培养老人的爱好，给她换了好几个绣架，再有张小松从京城淘回来的古董绣针，王莲隔三差五给她送好料。
她是真喜欢刺绣啊，现在每天都会绣一点。
回头问过她，如果她愿意，倒也是可以把她的绣品拿出来卖了。
李夫人悄悄跟沈清秋说：“你是我家大恩人，放心，我肯定向着你们。”
意思是价格方面。
沈清秋哭笑不得：“没事儿……”
她是没好意思说，她家真的不差那个钱。
李凤衣服终于穿好了，王莲给她做了一个带毛的小坎肩，又暖和又显腰。
婚礼改了中式以后，李夫人从朋友那里借了一顶小冠，配上正好。
沈清秋把绣并蒂莲的头帕盖在她头上，笑道：“新娘子去拜堂啦！”
随着鞭炮声响起，她亲自扶了新娘子出了门。
张小鱼飞奔过来，在她身边小声道：“妈，肖家人来了。”
李凤的手就抖了一下。
沈清秋笑容不变：“带几个人，叉出去。”
说着，她拍拍李凤的手算是安抚。
“早就找人了，摁住了，问问妈该咋整？”
是轰走呢，又怕他们再回来捣乱。
沈清秋道：“直接去几个人，送回马炮乡。”
张小鱼惊愕地道：“愣送啊？”
“对。”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