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略厂旁边大片用来布置处理魔法材料法阵的厂房里出来，凯奥斯送走了一脸兴奋的休斯伯爵。
在意识到自己的生产方式比预想中更具有优势后，凯奥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藏住自己的生产方式，尽可能地把优势多占更长时间，而是趁着现在它的价值最高的时候，马上就拿出来当合作的筹码。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专利保护，不存在“这种东西你先发明，我就不能做”的规定，专利费更是想屁吃。
凯奥斯很清楚，以他的实力，其实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借了巨大的杠杆之力了，现在多少有点“匹夫怀璧”的感觉。
而且说回来，他的“炼魔系统”里，也并没有真地创新性地发明多少新的魔法结构，只是把被他用魔券招揽起来的几个团队的东西都整合起来，还有一些甚至是几十年前的技术，否则根本没可能这么快就做出来。
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技术门槛。
那些比较有水平的、炼器炼金和法阵知识都有较深知识储备的高阶魔法师，拿到一套“炼魔系统”后，都有进行拆解然后逆向自己手搓一套的能力。
之所以现在“炼魔系统”依然没有出现一家模彷者、竞争者，哪怕自家做出来自家用的都没有，都是和休斯伯爵的理由一样，实在是成本压不下来。
玉琅城虽然还有不小的销售潜力，还有大量未安装“炼魔系统”的农场存在，但考虑到未来“新星果”魔植种植地越来越多地放出，领主们会越来越倾向于在新地使用，而不会更换旧农场的收割榨取方式，所以手头的订单在生产交付完后，增速必然放缓。
凯奥斯虽然已经在奥兹城开了一家新厂，但辐射的地域也终究有限，圣佑联盟还有非常广袤的区域，大量的领主是潜在客户。
这个世界和凯奥斯前世那种互联网极度发达的时代也不同，没法做网购。
所以必须有实体的工厂开过去，必须有配套的生产、安装、维护团队。
他现在光应对玉琅城，就要借力上杠杆了，更不用说整个圣佑联盟，哪怕是休斯伯爵、休斯伯爵后面那位格兰特侯爵，都没办法完全做到，所以接下来，他必然还要继续拉更多的大领主进来。
要用最快的时间，在所有潜在的竞争者反应过来前，把整个圣佑联盟的农场炼魔系统的市场都占住，同时也把“创造者”的牌子打出去。
反正他这种模块化的生产方式，扩张起来非常的快，对原材料处理的大型法阵可以只在几个关键交通节点的主城建设，也只让比较信任的领主参与，更多的领主，还是只让他们参与到各地的装配厂、终端销售就好。
就在凯奥斯思考着未来发展路线的时候，从旁边“销售中心”出来，赶到成略厂门口的那名魔法师凑了上来，小声道：“老爷，钢心侯爵那边的‘炼魔系统’又出问题了，这次好像是‘封魔背篓’的问题，一下就坏了三十七套……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得想点什么对策？”
这个魔法师是“销售中心”的主管，名叫帕里斯，今年35岁了，但依然只是5级的初阶魔法师，魔法一途上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建树了。
但凯奥斯之前解决掉胡安后，让他代管了成略厂，帕里斯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厂子稳定下来，并且在后来凯奥斯要求改造成“炼魔系统”的装配工厂时，他也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务，把厂子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超过了胡安时代。
所以后来在“销售中心”弄起来后，凯奥斯没找到合适人选前，就干脆又让他过来代管，正好他是魔法师，又在管厂的时候对炼魔系统已经有一定了解。
没想到的是，帕里斯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有天赋，应对各路领主的契约仆从、管家的时候，谈笑风生，又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分寸拿捏得很好，有点萧卓安的风格。
于是考奥斯就让他主抓销售中心的事，工厂那边提拔了一个副管事上来，在维护、维修团队建立起来后，他又兼管了售后部门，毕竟他算是技术、生产、销售都涉及的管理者，一些特殊情况下，来不及请示凯奥斯时，能根据经验自主做出决策。
很显然，对于钢心侯爵那边频繁的、找茬式的故障报修，他是有点担心的——占据他们太多维修资源了。
凯奥斯听了却并不着急，笑道：“换成‘封魔背篓’的故障了？不错不错，他们还知道换着法儿来找事嘛，昨天维修团队过去的时候，有找到人为破坏的痕迹吗？”
帕里斯说道：“有在两个农场的‘炼魔器’的灌魔模块部位找到魔力过载的痕迹，但是……您知道的，那模块本来就是灌装魔力的，所以魔力过载，凭过去负责维修的初阶魔法师，很难看出是不是人为故意破坏。”
凯奥斯笑起来：“可以啊，还是技术流找茬。”
“钢心侯爵应该是让本身就精通法阵、炼器的高手做的破坏，老爷，要不我下次去开发部门那边借两位高阶大魔法师，和维修队伍一块去钢心侯爵那？”帕里斯说道。
凯奥斯摆了摆手，语气依然轻松：“不必，就让咱们的普通维修队去，对了，最近其他领主那边的‘灵魔系统’有出问题的吗，维修团队会不会不够？”
他们其实最开始只准备了10个维修团队，后来在钢心侯爵过来下单了20套“炼魔系统”后，凯奥斯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维修团队增加到了15个。
“倒是还好，除了钢心侯爵那，其他领主的‘炼魔系统’出问题的情况很少，如果有出问题，也基本都是当时安装时出的纰漏，所以这段时间那几个没有出任务的维修团队，我都让他们帮着安装团队那边一起去客户领地，本部这边保持有一只维修团队随时待命。”帕里斯回道。
“这样，维修部门再多加5个维修团队，我明天让哈维带人过来。嗯，以后派去钢心侯爵那的维修团队，轮换着来，尽量让他们都去体验下，另外记得我以前说的要求，有出维修任务的，回来都要写维修流程、故障判断流程。”凯奥斯交代道。
帕里斯呆了一下，老爷这是打算用钢心侯爵来锻炼维修团队啊？！
不过还真别说，在钢心侯爵闹这一出前，他们的整个售后和维修部门确实都不怎么忙。
毕竟买“炼魔系统”的，必然都是领主，操作“炼魔系统”又至少需要一名初阶魔法师，本身使用上也不是多复杂，所以基本上不太会出现搞不明白操作而出现的售后需求，甚至一些小的问题、小的损耗，有些领主手下就有熟悉炼器的契约仆从能够解决，为了不耽误收割魔植榨取灌装魔力，他们也不会去费时间申请售后。
帕里斯想到个问题，连忙又问道：“可是老爷，如果我们派新人过去维修，没办法马上找到问题，没法立刻维修好的话，会不会对咱们‘炼魔系统’的名声有影响？”
“不会有什么影响，现在整个玉琅城的贵族都知道钢心侯爵在‘生领地’那事算计过我，看我不顺眼。而且他实装了10套‘炼魔系统’，10套都天天出问题，明眼人都知道是故意找茬……正是这样，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派新人上，没修好就继续修，哪怕住在他们农场里都行，态度一定要好，千万不能不耐烦。魔植成熟收割期就那么几天，可不是每位领主都有这种大无私的奉献精神，甘愿影响收成来帮咱们训练维修团队。”
凯奥斯说着笑了起来，帕里斯听着也跟着笑起来，他每次跟老爷交流，都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老爷总是能给他一种全新的角度看待事物、思考问题，让他收获良多。
“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去忙吧，我也准备回北山庄园了。”
“老爷，还有个事，今天有位从岳岚城过来的男爵领主管事，说想租5套‘炼魔系统’，不知道他们领地离那么远，如果设备出问题，我们的保修能不能赶到？还问我们有没有计划在岳岚城开工厂，除了他之外，岳岚城还有好几位领主，也想试试我们的‘炼魔系统’。”
“男爵吗？”凯奥斯摸了摸下巴，问道：“他有留联系方式吧？回头你跟皮特说一下，我会让他去联系的。”
帕里斯低头应是，然后站在路边等凯奥斯上马车。
凯奥斯上马车后，一直护卫在旁的莎尔薇拉才骑上马，护卫在旁，随马车离开。
帕里斯微吐了口气，仿佛卸下了肩膀上的沙包般，一下轻松了许多。
他在“创造者销售中心”，也没少见亲自过来的大领主，他们身边基本都跟着实力不俗的契约仆从，像休斯伯爵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一位顶阶圣灵卫，一位顶阶魔导师。
但即便是12级的顶阶圣灵卫，给他带来的压迫感，都没有10级的莎尔薇拉强。
而且他很确定，莎尔薇拉并没有故意针对他，就是很平常地进行警戒。
稀有装备带来的加成，真的那么大？
……
凯奥斯没有立刻回北山庄园，而是让车夫转道去最近的农场逛一逛。
那个农场并不是凯奥斯的，虽然种的是老款的魔植“光辉魔果”，但却使用上了“炼魔系统”。
其实这农场本身也不缺收割榨魔的农夫，只不过领主是一位喜欢“尝鲜”的伯爵，所以特意弄了一套过来装上试试。
凯奥斯远远地“路过”，注意到和自家领地上采摘魔果的都是中年妇女、年长男性不同，这块地上，负责采摘魔果的，都是壮汉，而且看服装，明显就是之前负责摘取、灌装魔力的农夫。
他们有些人在摘下魔果后，还会习惯性地想要往嘴里送，在差点咬下的时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其他的收割方式，赶忙拉开“封魔背篓”的盖子，把果实扔进去。
除了地里外，旁边还有不少农夫在做着搬运的工作。他们本就是领民里身体素质比较好、比较壮实的，干搬运工的活自然是没太大问题。
但远远看过去，即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凯奥斯也能感觉到，不论是地里还是其他地方，这些原本的农夫那沮丧和茫然的状态。
这段时间，以玉琅城为中心，周围不论是有用“炼魔系统”的领地还没有用“炼魔系统”的领地，知道这个装置存在的农夫，怕是多少都会有些惶恐。
农夫之所以在领民里，待遇算契约仆从外最好的一层，是在于他们的重要性，他们能发挥的功能。
一旦他们失去了这一“功能”，他们的待遇还能保持得住吗？
领主们是不会依然用那么高的待遇养着他们的，所有农夫都能意识到这点。
凯奥斯能想象得到，这段时间会有多少农夫在心里咒骂着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骂“炼魔系统”的发明者。
回到北山庄园后，凯奥斯叫来皮特，问道：“我之前不是交代过你，注意一下市场上‘专职农夫’的行情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大批量出售农夫或者领民的领主？”
“老爷，我有派人在内城交易市场一直盯着，最近还没有遇到低价出售领民或者农夫的。”皮特回道。
“嗯，继续盯着，回头我会与人合作，把工厂和销售中心开到各个主城周围去，到时你也派人跟着，在各个主城的交易市场都安排人。”凯奥斯说道。
“放心吧老爷，我一定会办好。”皮特说着，将手总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到书桌上，说道：“老爷，这是您之前交代我去找的，瓦利城周围的领地销售估价。瓦利城离西界太近，各种经济领地都有受到西蛮影响的可能，所以价格远比不上玉琅城这边的领地。不过若是我们要成片连着买的话，多少还是要付出一些溢价的。”
凯奥斯一边翻看，一边点头：“嗯，购买的时候尽量低调点，不要节外生枝。”
“明白。”皮特应道。
若是去年，知道老爷要买西界瓦利城的领地，而且一买就是这么一大片——甚至比现在老爷拥有的领地加起来还要大——那他是肯定要出言劝阻的。
西界那边太乱，而且相比起李家经营那么多代的玉琅城，瓦利城那边也没什么人脉关系，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这么大规模的收购领地，可能会有各种麻烦。
但这大半年来，皮特已经见识了老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现在基本上老爷有什么吩咐、命令，他都会尽力去完成，然后在完成的过程中，慢慢体会老爷的用意。
他要用这个方法，来让自己快速地成长，脑子跟上老爷的思路。
很明显，老爷的眼界不局限于小小玉琅城，更不是区区瓦利城能够限制得住的，老爷的画板，应当是真个圣佑联盟。
而他，皮特.诺克，要成为老爷用得最顺手的那只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