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拍卖师朗声宣布下一件拍品时，魏立锋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是四件西晋瓷器的拍卖专场！
西晋瓷器的珍贵程度我无需多言，大家想必是有所了解的，我这里就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
现在，西晋瓷器专场的第一件拍品，出自越窑的马头尊壶。”
坐在台下的魏立锋，面色瞬间古怪了起来。
他和张昊结怨的那次交流会上，张昊带来的不就是西晋的瓷器吗？
再联想到张昊和拍卖行老板王旭之间的关系，他送几次瓷器到拍卖会来，岂不是相当正常吗？
听着周围不断传来举牌竞价的声音，魏立锋心里忽然很难受。
看到张昊挣钱，简直比魏然亏钱还要让他难受。
魏然看着儿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你赶紧举牌啊！”
魏立锋看向自家老爹：“啊，举什么？”
魏然指着台上说道：“我说让你举牌，我要竞拍这件瓷器。”
魏立锋果断摇头：“爸，不行，这牌我不能举！”
“为什么？”魏然不悦地问道，“这时候你闹什么脾气，赶紧举牌子。”
“不行，我不能举。”魏立锋一脸坚定道，“老爸，你信我，这件瓷器是赝品，不能买！”
“别瞎说，预展会上我请鉴定师看过，他们确定这是真品。”魏然直接从魏立锋手中抽出号码牌，高声道，“1700万！”
魏立锋忍不住在心里哀嚎道：‘完了...’
老爹去竞拍张昊的拍品，这岂不是资敌吗？
不过，对于魏然的决定，他确实没有反对的办法，只得看着父亲和其他几位竞拍人不断竞价。
贵宾室里，张昊颇为高兴地说道：“行情不错嘛，第一件瓷器就突破2000万了！”
“因为这四件瓷器很早就确定要加入拍卖会，所以我们才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宣传。”白舟解释道，“而且，与上次拍卖字帖时不同，这可是西晋瓷器第一次出现在拍卖会上！
我预测，这四件瓷器的总价应该能破亿的，毕竟后面还有狮首和虎首的瓷器没有拍卖呢！”
张昊笑道：“很好，那你记得请我吃饭。”
白舟一头雾水道：“等等，你挣了钱，不是应该你请我吃饭吗？”
张昊玩笑道：“瓷器卖的好，你的奖金不是也会变多吗？”
“不愧是你...”白舟故作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好吧，我请就我请。”
她的内心，还是很乐意请张昊吃饭的。
要是能两个人单独吃，那就更好了。
包厢里其乐融融，坐在会场里的魏立锋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冒汗了。
就在这短短5分钟的时间里，魏然已经把报价提高到了2310万！
现在，他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两难的抉择之中。
一方面，魏立锋并不希望老爸拍下张昊的拍品，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瓷器再以更高的价格成交。
他的内心，怎一个纠结了得！
魏然看着儿子纠结的样子，还以为他也投入到了竞拍之中，便把号码牌塞回魏立锋手中道：“我有点累了，你继续帮我报价，2500万以下都可以接受。”
‘2500？我看我像个二百五。’
不敢再忤逆魏然的魏立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狠狠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希望有人能告诉他，这些瓷器并非是张昊投拍的，而是来自其他的委托人。
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这些瓷器不属于张昊的概率，大概也就和他能射穿箭靶的概率差不多吧。
最终，他强忍着心痛，以2420万的价格拍下了这件马头尊壶。
拍卖师落锤后，很是礼貌地说道：“感谢216号先生的慷慨，这件来自西晋的马头尊壶是您的了，恭喜您！”
“好！”
魏然欣慰地看着魏立锋，带头鼓起了掌。
他不希望小儿子总是游手好闲，因此准备先将公司里一些不重要的业务交给他练手。
今天带魏立锋来拍卖会，就是想让他适应下在公共场合成为焦点的感觉。
刚好他对这四件西晋瓷器志在必得，索性便把竞拍交给了儿子。
哪怕多花点钱，他也是在所不惜的。
不过，魏立锋却感受不到父亲的良苦用心，他现在只觉得无比地煎熬。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张昊今天并不在拍卖现场。
如果让张昊知道是他拍下了这件瓷器，对方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殊不知，坐在包厢里的张昊和白舟，刚好通过摄影师的特写镜头，看到了魏立锋拍下瓷器的瞬间。
白舟迟疑着问道：“这人...不是和你有矛盾的那个吗？”
“是他...”张昊愣了愣，违心地说道，“或许他不知道这些拍品是我提供的吧。”
他的心里则有些好奇，魏立锋莫非是想通过加价竞拍的方式，来向自己表达歉意？
...
会场里，见众人的目光逐渐散去，魏立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煎熬，终于要结束了。
不料，魏然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儿子，做的不错，一会你继续帮我竞价！”
这一刻，魏立锋深信，他听到的是恶魔的低语。
他仿佛失去灵魂一般，摆烂似地说道：“好的，老爸。”
于是，第二件虎头尊瓷器开拍后，魏立锋抬手便喊出了2000万的高价！
“不错，儿砸，要的就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魏然鼓励着说道，“不止是拍卖，人生也是这样，既然对一样东西势在必得，那就要全力以赴！”
魏立锋强行扯出一个笑脸，算是回应自家老爸。
“216号，又是那个和你有矛盾的人？”包厢里，白舟难以置信地问道，“张昊，你们真的有矛盾吗？”
张昊无奈地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和他之间说一句深仇大恨应该不为过吧？”
“这...”白舟顿时语塞。
就在这时，拍卖师喊出了新的报价：
“88号竞拍人，出价2420万！”
白舟扭头看向张昊：“2420万？直接平了上一件拍品的成交价，这又是哪路大佬啊？”
张昊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会场里，周斌来一脸淡然地收起了88号的号码牌。
上回他只在张昊手上买到过狮首的瓷器，因此这件雕有虎头的瓷器，他必须拿下！
虽说直接去找张昊买或许能拿到更便宜的报价，但他周某人，没必要占自家小兄弟的便宜。
在拍卖会上竞价，也算帮张昊撑撑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