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锦梓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好像第一次看到肖墨似得，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
看这样子精神抖擞的，眼光也有焦距，双目有神，说话也有逻辑，四肢也不僵硬，不像是被下了降头啊。
居然把傅锦瑶真当成了心上人？
漂亮这种资源，在上流社会还真不稀缺，真好奇肖墨到底看上傅锦瑶什么了，完全不可思议。
锦梓年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口结结巴巴：“你说真的啊？”
“不然呢，我在这里逗你玩，有意思么。”肖墨转身，拉开车门，对着锦梓年一挥手，表情沉了下来：“你未婚妻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
说完车子风驰电掣而去。
留下锦梓年站在那里，还在挠头：“奇了怪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肤浅……”
肤浅的肖墨坐上车，眸色冰冷的望向前方，眸里流动着莫测的深邃光芒，一言不发。
平素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七杀小心翼翼的开车，不多时天上落下倾盆大雨，雨刷在车窗上滑来滑去，穿过层层冰冷的雨幕，终于到了肖墨居住的别墅区。
这一带是京城最金贵的地盘，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真正的有价无市，自落成以来，就没有空置着的房产，即便价格一度上飚到令人咂舌的地步，而至今也一直在不断疯涨。
肖墨的住处，就在这一片别墅区的中央，占地上千平的豪宅，他一个人住。
夜雨朦胧之中，哗哗水声不绝，肖墨的迈巴赫在铁门前刚停稳，就有佣人跑出来迎接，有人打伞，有人拿着雨披，花园里的灯光亮起来，瞬间周围亮如白昼。
肖墨下了车，随手挡掉递过来的雨伞等物，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淋着雨，径直走了进去。
七杀忙不迭的下车，小跑追在身后。
一进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佣人殷勤的递上热毛巾，这回肖墨接了，擦了额头又擦了手，趁着主人驻足的时候，七杀忙追上来，喘着气压低了声音，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你是不是又对傅家小姐动了心思，别怪我多嘴，今天的事如果让老夫人知道了，一定又是一顿好训，最近老夫人身体也不好，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了，少爷……”
“好了。”肖墨面色冷凝，挥了挥手，眉心微皱着抬腿就走，只想把那些为他殚精竭虑的人全都远远甩在身后。
他身上落了雨，走上旋转楼梯，一路滴答下不少水渍，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这才松了口气，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柔软的浴袍，只点亮一盏地灯，坐在露台边上的长椅里，指尖夹了一根苏烟，也不去抽，只盯着幽微的火光，看蜿蜒而上的烟雾。
所有人都在劝告他，阻拦他，告诉傅锦瑶是个不值得的女人。
现在是这样，前世……也是这样。
肖墨闭上眼睛，眼前晃过无数虚虚实实的画面。
他看到傅锦瑶脸色苍白着被拉进了去精神病院的车子，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她手里攥着他送她的白色毛绒大熊，眼神是空茫的，一边尖叫一边撕扯着，最后被拖上车子的时候回头看他，那双明媚的眼里满是迷蒙的泪水，顺着眼眶啪嗒一声划过脸颊，跟天上落下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再看不清楚了。
他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在精神病院的探视间里徘徊，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去看她。
她缩在病房里的一角，手里紧紧攥着的，还是那个已经污脏了的毛绒玩具，低下头，长发遮住了脸颊，平静麻木的令人心疼。
他就站在玻璃门外，一墙之隔，看得到，却触碰不到她。
她不知道他在外面，而他也不能让她知道，一直站着，一直站着，却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他看到她失踪的那一天，他疯了一样的找遍每个可能的角落，最终确定了她的死讯，他呆愣着在原地站了很久，呼吸和神志都被夺走，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最后无声的蹲下身，双手盖住了脸，有泪水顺着指缝流下，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
他看到母亲临死的时候，伸出枯柴一样的手，颤抖着抓住了他，嘴里喃喃，满脸愧疚：“肖墨，我知道，这些年，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终于能放下了，是我的错，不应该逼你……我知道，我知道锦瑶其实是个好孩子，都是命……如果……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不会……你相信我吗？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啊……”
他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心想，可是这世界上不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母亲死后，丧事办的考究而隆重，但她死前眼底那遗憾而又充满忏悔的光，久久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想，如果真的能够重来一次，该有多好。
哪怕搭上他一半的寿数，换傅锦瑶涅盘重生，让他用余生来努力的弥补，扭转，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她都好。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苏烟在夜色中静静燃烧，一直烧到了他的指尖，有些微的刺痛传来，肖墨松开手，快要燃尽的烟蒂落在地上，火光依旧一闪一闪的亮。
他无声的抬脚捻上去，深邃的眸色在夜色中亮的摄人。
没想到，一睁眼，竟真的换了人间。
当他在曾经跟傅锦瑶一晌贪欢的酒店床上醒过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他心里的巨大惊喜，和意想不到的震撼激动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他想要欢呼狂叫。
他重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产生了作用，居然一切真的重来，从他跟傅锦瑶真正产生了纠缠开始，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许下的愿望成真，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哪怕，他付出了一半生命的代价。
肖墨今年二十五岁，他想，也许自己这一世活不了太久，但那又怎么样，一切都重新开始了，这是他最期望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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