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肆？”薄情轻声重复一遍，这个有些特别的名字，“他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清楚，只查到一个名字，暂时还不知道具体身份。”
“那就给我好好查。”
叮——
电梯门分开，薄情收起手机。
门口处站着的护士看到他，都是惊艳地怔住。
男人浅笑着向二人点点头，大步走出电梯。
一楼之隔。
骨科病房。
云熙提着草药走进程萌的病房，将药递到程诺手中。
“喝的药由医院代煎，每天两次会送到病房，只要按时服用即可。这个药是用来泡脚的，用开水浸泡，晾凉到40度左右，人体可以承受的程度，将两条小腿泡到膝盖位置，每晚半小时。晚一会儿，你去给小萌买一个泡脚桶备用。”
“好。”程诺将药放到桌上，“我呆会儿就去。”
云熙打开背包，取出要用的银针。
程诺将妹妹在病床上放平，卷起裤腿，露出两条小腿。
看云熙开始行针，他急匆匆地走出药房，去给妹妹买泡脚用的木桶。
将十几根银针依次刺入程诺的穴位，云熙取出艾条，帮她艾灸穴位，以促进针灸的效果。
程萌的腿并不是全无知觉，针灸加上艾灸，又酸又疼。
为了保证针灸的效果，云熙不能给她用麻药。
小姑娘疼得直冒冷汗，却咬着牙没有呻吟一声。
云熙看在眼里，怜惜之余还有几分欣赏。
“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告诉我，我先停一会儿。”
“没事，云主任。”程萌用力挤了一个苍白的微笑，“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受得了。”
恨病吃药。
这么多年，因为自己这两条腿，放弃最心爱的滑冰，连学业也受到影响。
尤其是拖累哥哥，放弃自己的事业，不得不去冒着生命危险打黑拳……
这样的日子，程萌是一天不想再继续。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尽快好起来。
比起哥哥为她吃的苦，流的血，这点疼又算得什么？
二十分钟的针灸，漫长的如一个世纪。
等到针灸完成的时候，程萌的额发都已经快要被汗水湿透。
云熙整理好桌上的东西，程萌自己抹一把额上的汗，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云主任，您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我不想他瞎担心。”
知道她是不想程诺看到她针灸时痛苦的样子，云熙郑重点头。
“放心吧，以后……你针灸的时候，我会让你哥回避。”
“谢谢您！”程萌一脸感激地露出笑容，随便抹了把汗，立刻就取过枕头旁边放着的高考试题集，认真地写起来。
云熙凑到她身侧，认真看了看。
一道很复杂的物理题，程萌很快就写出答案。
云熙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很聪明，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
题是答对了，但是方法上有点绕。
“你在准备高考？”
“恩，明年我就要高考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去上课，只好自己复习。”
云熙拿过她手中的试题，目光扫过上面整洁清秀的字体。
“这些题你都会做吗？”
“我都是自学的，大部分会，不会的我就上网查方法。”
“别急。”云熙坐到她身侧，扶住她的肩膀，“你的治疗期最多也就是两周，两周之后进入恢复期，不用天天针灸治疗，也没有再住院治疗，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学校读书。”
程萌低着头，笑了笑。
“帝都的学校……我哪进得去啊？”
程氏兄妹是外地人，完全是为了给妹妹治疗，兄妹二人才到帝都求生。
二人既没钱，又没有门路，当然也不可能到帝都的高中上学。
如果回老家的话，来回跑着治疗也是不可能的。
“我回来了！”程诺提着木桶走进来，“这么就针灸完了，小萌，疼不疼啊？”
“针灸疼什么呀？”程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一点都不疼。”
程诺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伸过手掌揉一把妹妹的发顶，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云熙站在旁边，注视着二人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想到以前的唐肆和自己。
“如果小萌想要去读书的话，可以试一试参加第一中学的‘助学基金’。”
第一中学原本就是唐家自己建的学校，后来捐出来做公立学校。
为了支持学校的发展，唐家特意成立盛唐助学基金，一是为了奖励优秀的学生，二是为了帮助那些贫困学生渡过难关。
如果可以通过考试，不但能拿到奖学金，还能到第一中学读书。
听她介绍完情况，程诺一脸兴奋。
“这么说，小萌她以后，可以一边治疗一边读书？”
“可是，我考得上吗？”
“我刚刚看过你写的题，以你的程度一定能考得上。”云熙安慰地回她一笑，“现在呢，你先好好复习，等你能出院的时候，我会帮你申请考试。”
注视着她的笑脸，程萌的眼圈却红了。
“云主任，您……您真是个好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好人？
云熙自嘲地笑了笑，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好，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继续治疗，记得晚上按时吃药。”
提着自己的背包，云熙转身走出病房。
交代妹妹几句，程诺小跑着追出来。
“熙姐！”跟在云熙身后走进电梯间，程诺一脸感激之情，“对您说谢谢太轻薄了，以后不管您有什么，用得着我程诺的地方，就算是您说要我的命，我程诺也绝不犹豫一秒。”
云熙侧眸：“这可是你说的。”
“绝不食言。”
云熙点点头，迈步走进电梯，程诺也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不远处廊道里，傅南锦带着助理路过。
将二人的对话听到耳中，助理撇撇嘴。
“真是受不了，这一天天的把骨科病房弄得乌烟瘴气，药味熏天。要不……我想个办法，把那个病人从咱们病房赶出去？”
“急什么！”傅南锦扯扯唇角，“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这病治不了，她怎么向人家病人家属交代。”
她已经偷偷查看过程萌的病例，程萌是多年的骨髓炎，已经有明显的骨髓坏死的症状。
这样的病，就算是最先进的国外骨科，也只能是保守治疗。
云熙给她吃几天中药、扎几天针就能好？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