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讲，国土安全局是一个‘后效机构’。”
唐旭宸微微一愣，他明白“后效机构”的意思。
“说得简单一些，就是以应付解决各种针对国土安全的突发事件为主，如同安全领域的消防队。”
“杨局，我觉得说成是‘清洁工’更贴切。”
杨怀烈淡淡一笑，没有跟唐旭宸斗嘴皮子。“所有预防性质的行动，由其他情报安全机构负责。这也是元首决定成立情报安全委员会的初衷。国土安全局相当于守护国土安全与国家利益的最后一道防线。”
“最后防线？”
“在预防措施全部失效之后，就轮到国土安全局上阵了。在你们身后是祖国，是亿万平民百姓，如果你们失败了，那就意味着恐怖份子获胜，意味着亿万无辜民众的生命财产将受到威胁。如果这是一场战争，你们守卫的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在你们身后再无能够抵挡敌人的防线。”
唐旭宸沉默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害怕了？”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责任太重大了。”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我才三十多岁，在军情局的工作时间不算长，欠缺经验。把我放到这么高的位置上，我担心不足以胜任这么艰巨的工作。”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你在追回神经毒剂与核弹头的行动中表现出的能力，让我相信你能胜任。”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每个人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我也不例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担任情报网络负责人，有过跟你相似的担忧。换个个角度看，这何常不是一个机会？”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其实，你也没必要担心什么。在情报方面，国土安全局拥有最高调阅权，其他情报机构将无条件的与国土安全局共享与国家安全有关的情报，特别是恐怖主义、民族分裂主义与极端主义的情报。即便在预防性行动中，国土安全局都有间接参与权，能及时获得各种情报行动的信息。总而言之，虽然针对三股势力以预防为主，但是鉴于这次事件，后期阻止与防卫依然非常重要。元首说过，如果我们不能让恐怖份子放下屠刀，那就只能彻底消灭恐怖份子！”杨怀烈拍了下唐旭宸的肩膀。“你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在他们身后还有我国所有情报安全机构。”
“这是在鼓励我？”
“如果你需要顾虑，那就算是吧。”
唐旭宸笑了笑，说道：“任命书什么时候下达？”
“就这几天，等元首从上海回来。”
“首脑会议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切都好。”
“元首让我们追查到底……”
“是我们，军情局。”杨怀烈笑了笑，说道，“我不是针对你，你得把精力放在组建国土安全局上。”
“杨局，在任命书下达之前，我还是军情局的人，对吧？”
“欧阳去了美国。”
“有什么收获？”
“暂时没有，也没有这么快。”杨怀烈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有理由相信，中央情报局的参与程度比我们现在发现的要深得多。伯纳德交代的情报非常有限，只与东伊斯兰圣战军有关，没有提及纳坦兹策划的军事政变，而徐曾汇与方振国都已交代，中央情报局为纳坦兹提供了支持。”
“看来，欧阳太莽撞了，他不应该杀了克拉克。”
“就算让克拉克活着，我们也未必能够撬开他的嘴。”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根据徐曾汇交代，张梓琳早就怀疑克拉克不是情报掮客，而是中央情报局的人，类似于欧阳那样的秘密人员，情报掮客只是他的伪装身份，而且使用了很多年。果真如此，我们很难从他身上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问题是，我们没有别的线索了。”
“这种颠覆某个国家政权的情报行动，肯定由中央情报局的上层领导直接策划，他们知道所有秘密。”
“你是说……”
“两天前，中央情报局局长弗兰克以健康为由递交辞呈，美国总统将在近期批准。行动副局长斯克尔斯已经离任。在美国总统安排新局长之前，由情报副局长杜伦特暂时管理中央情报局。”
“这很正常。”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也不正常，至少斯克尔斯没有理由在弗兰克之前辞职。按照中央情报局的行政体系，如果他留在中央情报局，应该由他暂时接管，轮不到杜伦特上位。”
“这有什么关系？”
“显然，他是主要参与者，甚至是直接实施者，弗兰克只是发号施令，而杜伦特没有参与相关行动。按照美国的法律，即便没有立案调查，国会情报委员会也会召开听证会，他与弗兰克都逃不掉。让杜伦特在这个时候上位，等于有了一个缓冲区间。此外，杜伦特是情报副局长，掌握着所有绝密情报。在国会召开听证会之前，他有很多时间处理掉那些不能曝光的情报。换句话说，此事已经败露，白宫正在为中央情报局擦屁股，防止事态扩大与失去控制。”
“问题是，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失去控制了。”
杨怀烈勉强笑了笑，对唐旭宸的这句话不置可否。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弗兰克与斯克尔斯辞职，却无法忘记曾经做过的事情，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情报。”
“他们肯定会死，而且死于意外，就在近期。”
“谁能保证他们没有留下后手？徐曾汇都想到为自己留条退路，弗兰克与斯克尔斯会坐以待毙？”
“有很多种可能，不过对我们来说都一样，他们会在近期意外丧生。”
“杨局……”
“我已经让欧阳展开调查，有发现了，他会跟我联系。”杨怀烈长出口气，说道，“元首要求追查到底，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名嫌犯。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得看欧阳能找到什么样的线索。”
“让我参与调查。”唐旭宸直接说了出来。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你即将成为国土安全局局长，你认为这么做合适吗？当然，如果涉及到国家安全，肯定少不了国土安全局的份。到时候，你是局长，派谁去调查，自然由你做主。”
唐旭宸微微一愣，明白了杨怀烈的意思。
这时候，刘雪丽与汪祁峰回到了大厅里面。
“怎么样，谈好了吗？”
刘雪丽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看上去，她不是很高兴。
“有点麻烦，不过在工程上不存在太大的问题。加班加点的话，能够在半年工期内完成全部改造工作。”汪祁峰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只是工程量超过预期，之前规划的预算远远不够。”
杨怀烈笑了笑，说道：“这是小事，我会向元首申报。实在不行，由军情局垫付。”
“这样的话，我尽快提交详细的改造方案。”
“行，这事你跟小刘商量，她是常务副局长，由她决定就行了。”
汪祁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唐旭宸朝四周扫了一眼，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有想法？”
“我想把这个大厅保留下来。”唐旭宸回头看了杨怀烈一眼，“把墙砖换成整块的黑色大理石或者黑色花岗岩。”
杨怀烈不大明白唐旭宸的意思，刘雪丽也不知道唐旭宸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想把所有在阻止与抵抗恐怖袭击中丧生的烈士的名字刻在墙上。用花岗岩吧，黑色代表庄严与肃穆，英烈的名字为红色，让所有在此工作的人员时刻谨记，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恐怖份子。”
“只有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战胜恐怖主义。”刘雪丽跟了一句。
“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能让我们记住那些在扞卫国家与保卫人民的战斗中英勇牺牲的烈士。”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对汪祁峰说道，“要用最好的黑色花岗岩，要用整块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亲自负责。”汪祁峰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是一面纪念墙。齐锋霆、秦国柱、江德志、彭少勋、张卫国、杜海兵、找宏伟、王乐铭、巩宇凡，”唐旭宸停顿了一下，“严非。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真实姓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刻上他们的真实姓名。”
“还有陈鲁豫、罗钧平、贾巴德等等。”
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的真实名字还不能公开，但是可以留下地方，等到他们涉及的秘密行动解密后再刻上去。”
唐旭宸长出口气。他知道，很多绝密行动永远不会解密，也许齐锋霆他们的真实姓名永远都无法出现在纪念墙上。他们为国奋战，为国牺牲，死后甚至不能让缅怀他们的后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这么做，公平吗？
不关乎公平，因为他们履行了承担的使命，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他们活着时，受到尊重与敬仰。他们死去后，得到缅怀与祭奠。人们无法知道他们的姓名，但是记住了他们为国家与人民做出的牺牲。
永垂不朽的不是由几个汉字组成的名字，而是他们的英勇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