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朝阳阁，慕卿月净了净手，这才慢悠悠地点了根香，吩咐称心道：“在门口候着，待会儿应该会有人来拜访，直接带进来就行了。”
称心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出慕卿月是想留流瑕单独说话，便麻利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流瑕和慕卿月，她这才看着流瑕苍白的容颜，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子，才轻声开口道：“因为别人的容貌才博得大哥的好感，你不会觉得不甘心么？”
流瑕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慕卿月的问题，不由苦笑着道：“原来小姐早已看穿奴婢的心思了。”
慕卿月不语，垂下眼睑盯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开口：“我只是刚好能够成全你，如果可以，我也想当一回好人。”
流瑕闻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感激道：“小姐，奴婢不觉得委屈，奴婢的这条命本就是小姐救下的，即便是叫奴婢去死，奴婢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起来吧。”慕卿月淡淡地道，看着流瑕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采。
没错，红袖是暗恋着慕少荣的，这件事情在前世还是慕卿月无意中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慕少荣已经有了云想，红袖的心思还是被云想发现的，被蒋氏责罚一顿后赶出了慕府，最后凄惨死去。
原本两人的身份就是天差地别，更何况红袖还是蒋氏身边的丫鬟，蒋氏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的丫鬟勾引自己的儿子呢。
今生慕卿月在决定要将红袖救出来的时候，对后面这些事情就已经有了笼统的想法，直到前阵子听闻了三两年前慕靖和慕少荣为了个姨娘曾经闹了次不愉快的时候，才最终敲定了这次计划的始末。
红袖已经变成了流瑕，她换了张脸就像换了个人，但是心里的感觉是不会变的，让她有机会接近慕少荣，甚至可以隐瞒身份地得到慕少荣的宠爱，这是她不会拒绝的事情。
而且在慕卿月的计划中，流瑕如果按照慕卿月的想法走，情况不发生大的变化，那么最后的结果就会像现在这样，流瑕最终会成为慕少荣的女人，也算是了了红袖的心愿。
“小姐，奴婢定然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流瑕知道慕卿月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再恢复之前的身份，现在这样一个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的身份，嫁到大少爷院子里才是最好的结果！流瑕甚至是感激慕卿月的！
“你记得便好，即使再不甘心，你也只能是流瑕，你要记得。”慕卿月叹了口气，眼神在流瑕的脸颊上转了一圈，才缓缓道：“圣兰节后就会安排你们的事情，你不用急，在那之前，我会把解药给你，等到去了大哥那儿，别露出什么破绽来。”
“是！”流瑕喉咙哽咽了一下，看着慕卿月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那纤细的身影似乎带着些许寂寥，和旁人不敢触碰的虚幻，不由眼眶有些红道：“奴婢以后不能伺候小姐了，小姐自己也要保重。”
“别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不还是都在慕府里么，抬头不见低头见。”慕卿月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语气中依然是淡定从容的，但是却硬是让人心中一酸，说不上什么滋味来。
或许红袖一开始帮着蒋氏害了慕卿月那么多次，现在慕卿月也算是以德报怨，不过慕卿月对她的感情却更接近于羡慕……即便是身陷别人的局里，也能守在心之所向的人身边。
而自己呢，或许前路从来都不由她自己，她只是尽最大可能地改变自己的命运，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结果如何，谁又说的清……
若是真应了东陵无烨，雍亲王府那样的高门，又岂是自己一介商人之女能轻易攀附的。
幽幽叹了口气，慕卿月百无聊赖地弹了弹窗棱道：“称心等的人也快来了，你去屋后面歇着吧，这些天尽量少走动，毕竟圣兰节也快来了……”
流瑕应是后走了出去，刚好迎上称心带着人进来，心中对慕卿月的预感越加钦佩。
“小姐，徐姨娘到了。”称心将人领了进来，便自动自发地退出去准备茶水。
袅袅婷婷走进来的正是徐姨娘，她环顾了下四周，这才看向慕卿月清浅地笑道：“大小姐这朝阳阁里倒是清静得很，也不多找几个人伺候着。”
“清静惯了，若是人多反而不适应。”慕卿月摆摆手状似无意道：“不知徐姨娘怎的来了我这儿？”
“大小姐既然都让人在门口等着，定然是已经猜到妾身要来，又何必装糊涂呢？”徐姨娘保养得当的脸上带着光泽，虽然没有郁姨娘柳姨娘那般艳光四射，倒也让人看着舒服，尤其是那不骄不躁的笑容，让人心中的焦急在不经意间化解，这徐姨娘能在慕府这么多年，倒是颇有一番自己的门道。
慕卿月挑了挑眉，声音中带着些许戏谑：“徐姨娘果然是聪明人，想来定是为了圣兰节而来吧。”
“那倒不全然是。”徐姨娘微笑着颔首，也知道慕卿月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出来：“妾身今日前来，却是来提醒大小姐切勿锋芒毕露的。”
“哦？姨娘是觉得今日之事乃卿月所为？”慕卿月再次挑眉，看向徐姨娘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晶亮的光泽，像是对徐姨娘的推断很感兴趣。
“大小姐做过了什么，妾身自然是无权过问的，不过妾身从大小姐的举动中仍然看出了些许门道。”徐姨娘回答地不急不缓：“大小姐，妾身今日前来并非只是因为圣兰节，而是因为……圣兰节的时候，老夫人便要回来了。”
慕卿月捏着被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徐姨娘察觉到她眉宇间陡然生出的狠戾，搅了搅手中的手帕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或许不知道，当年大小姐和前夫人之所以搬去了城外庄子，这事情跟老妇人还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如今老夫人就要回来了，不知大小姐做好了准备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