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乱舞！”让刘一升说出这个词，不容易，“我在这里常想着，那段时日也正好是上官飚就任曲风洞主的时期，那桩桩件件的阴谋事故，或许都跟他有关。”
明珂仙人笑了笑：“在长风谷，这种事不新奇吧？”
刘一升脸颊一抽：“不独是长风谷。在任何一个宗门……哦，我听进来行刑的两个妖怪说过，现今外头是不是人国崛起？即便在人国，我相信这种事也不在少数，对么？”
“存在，不一定是正道。”朱大娘插话，“你们十几万人的大宗门，就没人发现上官飚心怀不轨？”
刘一升只能苦笑。
“什么才叫心怀不轨？”反而是贺灵川代答，“长风谷里，哪个门人不是一心为己？哪个不是把门规戒律当作上升的阶梯、害人的工具？又有哪个不对旁人满怀戒备和恶意？在这种宗门，你最难找到的不是心怀不轨的，而是心中还有善意的。”
他顿了一顿：“正因长风谷里都是上官飚这般人物，这才有藏木于林的效果。”
刘一升长叹口气：“怎么没人发现？揭举他的暗状，每攒个十天都能当扇子来扇风，只是……”
只是没什么用。
“五峰十八洞，哪个峰长洞主不是一身黑状，对吧？”明珂仙人很理解他，“挂在你刘峰长账上的也不少吧？否则你怎会在这里？”
宗门之内道貌岸然的仙长元老，本来就是踩着别人的脑袋上来的。这又岂止是长风谷？
刘一升没有反驳，只道：“彼时上官飚已经势成，修为强大、势力稳固，虽然只是个洞主，但实力竟然超过了两峰，在宗内也十分突出。这些人揭举他没有作用，反而招来他的疯狂报复。那些死法千奇百怪，连我们都不寒而栗，上官飚的阴毒也终于曝露无疑。他或许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了。”
刘一升指了指屏风边上的石雕：“王掌门就找我们暗中商议，要遏制上官飚。”
上官飚的强大、狠辣和喧宾夺主，让自己的宗门都深感不安。
朱大娘笑道：“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种你们别怕啊。”
自己养出来的怪物，自己还害怕，像什么样子？
“不过计划还未实施，就发生了三大宗门围攻长风谷事件。”刘一升皱眉，“内忧外患之际，宗门还要倚赖上官飚，原计划就搁浅了。”
“而在这场大战之后，门内伤亡惨重，上官飚因执行力极强，反而成了宗门的主心骨，他又借机干掉了好几个平时的对头，王掌门更找不到恰当的时机。”
四人无语。长风谷一味饲虎，直到上官飚长成掌门都忌惮的狠角色，却还动他不得。
“后来王掌门练功走火入魔，一夕暴毙。虽说验尸结果显示，这是他在护宗大战中受过的旧伤突然发作导致，但许多人都不太相信。”
贺灵川问他：“你也不信，对吧？”
“换作是你经历这么多事，你也会把怀疑的矛头对准上官飚的。”刘一升低声道，“事后我们发现，王掌门身边潜伏有上官飚的卧底。上官飚多半是早就知道王掌门想要对付他。”
凌金宝哦了一声：“他就先下手为强，果然秉承你们宗门推崇的理念。”
“王掌门之死，是长风谷遭受的第二次重创。”刘一升搓了搓胳膊，好似鞭痕还在隐隐作痛，“他可是天纵英才，上官飚的资质给他提靴都不配。你们也知道，长风谷以空间神通出名，而王掌门在过世之前，已经研究出了‘流光’秘境，仅凭此举就足以名留青史！”
四人互视一眼，凌金宝耸了耸肩：“我们都不知道。”
因为长风谷的消亡，王谒的功绩也无人知晓。
一听说“秘境”二字，贺灵川就很感兴趣：“这‘流光’秘境，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可知，伴随着众多遗迹、古迹而产生的秘境，往往还原了某个时空之中的一个剪影，一个片段。因而在这个秘境之中，时间几乎是停滞的。我们在这种秘境当中种下一颗种子，无论浇多少水，给多少养分，它也不会发芽；即便有人误入其中，吃掉了秘境中的食物，往往也会腹痛难忍。因为，那与你的肌体相悖。长风谷把这种秘境，叫作‘时空剪影’。”
明珂仙人和贺灵川都在点头。
贺灵川想起的，当然是钟胜光构筑的盘龙秘境。
它体现了钟胜光印象最深的一幕，把时间永远定格在盘龙城破灭之后。从贺灵川首次进入，一直到它消失在大衍天珠当中，其荒凄和壮烈的主基调就从未变过。
如果有守护灵，那么秘境的主题与守护灵的执拗往往是分不开的。
“王掌门则是将‘时空剪影’与普通的小世界成功进行了融合，让时间重新在秘境当中流淌起来，因而取名为‘流光’。”
刘一升的话，让贺灵川心头砰砰连跳几下。
这不就是钟胜光曾经想利用大衍天珠办到的事么！
明珂仙人则是不解：“这有什么好处？”
“时间流淌，成长才有力量；被禁锢的历史，才可能继续向前。”刘一升肃容道，“甚至那些被遗留在时光中的遗憾，也有可能被弥补！王掌门摸索出了一个雏形，至于这种秘境最后会真正变成什么模样，我们也很想知道，可惜啊……”
朱大娘哼了一声：“想不到你们王掌门还有点人性。”
“王掌门目光长远，看出了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刘一升叹了口气，“他仙逝之后，‘流光’秘境也不见了。他的徒弟找了很多年，一直没得到线索。”
“王掌门身故之后，宗门内乱不止，我也独木难支。上官飚明确站到我这一边，并且献策利用地母。这个法子确实好用，但是地母迸发的凶残出乎我的意料，它不仅吃了我的对头，还大吃长风谷的门徒！”
守山灵兽突然攻击本宗门人，即便是对长风谷而言，这种反噬也很有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