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峰。
左岸推开圣子洞府的大门，她眉宇间带着欣喜之色。
“怎么样？王冲说了什么？”盘坐在蒲团上的姜云看到左岸的神情，微笑着开口问道。
“王冲说圣徒吴昊才是真正的内奸，这下姜芸前辈的嫌疑彻底洗脱了。”左岸欣喜万分地道。
“嗯。”姜云轻轻点头，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叮，恭喜宿主是内奸的嫌疑降低了，奖励100二五值。”
“叮，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偷梁换柱——改变他人记忆一次，奖励100二五值。”
“叮，再完成四次，您即可获得此成就的铜奖杯。”
听着这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姜云感到心情都轻松了起来。
这时，左岸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开始失落了下去。
姜云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他轻咳一声：“咳咳，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左岸看了一眼姜云，迟疑片刻，开口道：“那王冲是天剑宗的人，好歹也是正道弟子，按理来说也算是我们的同伴……”
“但他现在已经被问心，彻底失去神智，不日就要死了……”
姜云沉默了，他很清楚，王冲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当日他在萧灭生手下抢过揪出内奸的任务，急需一个替罪羊。
而好巧不巧，王冲是天剑宗的人质。除了部分高层，其他的圣徒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姜云正好可以当场戳穿他的身份，来在这群野心勃勃的圣徒面前树立威望，增强血刀门对自己的信任感。
最为关键的是，王冲手上还有着姜云的把柄，可能出于血刀门还没有和天剑宗正式合作，因此没有对其全盘托出，亦或是出于同为正道的缘故……
总之，王冲并没有第一时间向血刀门举报姜云。
但那时的姜云在得知叶逍遥是天剑宗的人之后，已经对天剑宗不抱什么好感。
所以，在得知身边就有一个天剑宗的人，而那个人手里很可能有自己的把柄之后。
为了保险，姜云只有这一个选择。
将王冲当成替罪羊，让他彻底闭嘴。
既能树立威望，又能消除身份暴露的隐患。
但这个最好的选择是对的吗？
姜云逐渐迷茫了起来。
王冲真的该死吗？
他活该被自己利用吗？
见姜云好长时间都默然不语，左岸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姜云：“姜芸前辈，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左岸的牺牲，还请让左岸轻松一些……”
姜云打断了她：“你不要乱想！我不会，也不需要你的牺牲。”
左岸默默闭上了嘴。
姜云看了一眼她的信任度，左岸对自己的信任度依旧是深信不疑。
“她没有试探我，刚刚的话也都是真心的……”姜云深吸一口气，内心忽然有些愧疚。
思绪涌动间，姜云的目光逐渐坦然。
“不管怎么说，王冲没有出卖我，但我却出卖了他。”
“虽然是情况所致，但我还是做错了。”
他注视着左岸，平静道：“放心吧，我会弥补王冲的。”
夜晚。
姜云穿着隐蚕幡，悄悄潜入了地牢。
在地牢的角落，姜云看见了两眼无神，瘫在地上的王冲。
此时的他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释放着恶臭的气味。
几只老鼠正在啃食王冲的大腿，但他对此毫无察觉，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姜云定会以为这已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对不起。”姜云见王冲如此惨状，忍不住内心致歉道。
他将王冲腿上的老鼠赶走，随后弯下腰，背起他离开了地牢。
为了不被人发现王冲消失了，临走前，姜云把旁边一具尸体拖入了王冲的牢里，权当掩饰。
背着王冲飞了一整夜之后，姜云终于到达了距离天剑宗领地不过几里路的一处山峰。
姜云小心翼翼地将王冲放在一块光滑的青色石头上，他轻声道：“红罗姑娘，请把王冲的元神修复吧。”
红罗的身影出现在王冲边上，她一脸的不耐烦：“真奇怪啊你这人……当初把他元神重创的不是你吗？这次怎么又让我修复他的元神？”
姜云苦涩地道：“当初我把他元神击碎，是我做错了，现在还请麻烦红罗姑娘帮我弥补过错。”
红罗撇了撇嘴，她嘴上还在数落姜云，手指已经点在了王冲的眉心处。
“对了，篡改的记忆需要恢复吗？”红罗忽然问道。
那天晚上，姜云并没有去刑法堂杀王冲，而是悄悄潜入了宝库，让红罗在那天香安魂丹上留下了一道元神印记。
这正因如此，王冲醒来后会指认吴昊为内奸，而不是姜云。
姜云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知道我身份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青石上，王冲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王冲从青色石头上站了起来，他眼神迷茫，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想起了自己是谁。
“我是王冲，天剑宗的圣徒，因为得罪了楚天歌被扔去血刀门当了人质……”
“然后血刀门的吴昊把我元神震碎了，因为我看到他杀了许峰……”
“虽然我保密了，但吴昊还是对我不放心，趁机对我下了死手……”
“醒来之后萧灭生又对我使用了问心……”王冲此时浑身发抖，他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回忆那噩梦一般的过去。
片刻，王冲摸着自己胸膛，感受着其中强劲的心跳，脸上露出笑容：“我现在还活着，我现在还活着，呜呜呜……”
他哭了一会儿，随后擦干泪水，四处张望，确定自己究竟在哪里。
忽然，王冲的神情凝固了。
他愣愣地看着山脚下的小村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剑灵村……”
“我爹，我娘不知道还在不在……”
空中，姜云低头看着被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起抱住的青年，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可以走了。”一旁的红罗冷冷地道。
姜云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飞向血气冲天的血魂山。
他要继续卧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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