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小年眼里，顾非总有勇气去做出改变，从不在舒适圈里呆太久，他仿佛有着无穷的自信，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至少，从一开始一穷二白的时候到现在，没有失败过。
周浅浅从顾非一进门就在不远处看着在场的人，她对于娱乐圈的利益纠纷很清楚，顾非的出现，让沉寂许久的娱乐圈出现了荡漾，原本的稳定的局势，被顾非搅浑了。
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
这么多娱乐圈大佬大明星，顾非算是一个新人，周浅浅不认为顾非能够刚下去，在场的人绝对会同心协力对付顾非，哪怕顾非的观点获得一部分人的认可，也会因为立场不同而针对他。
然而顾非却把张虎质问的哑口无言，别说周浅浅了，就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意外，她看着顾非，表情饶有兴趣，那种像是欣赏，又像是中意，就像是一个粉丝。
周浅浅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嘀咕了一句：“怎么就让林瑾抢了先呢……”
说完她又觉得有点脸红，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难不成真要做挖墙角的锄头？
张虎吭哧了半天脸都憋红了，顾非提出来的，都是天心娱乐所面临的问题，张虎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一旁传来一个声音：“那么请问顾总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难不成你的每一个作品都能保证受到观众的认可，说白了你开公司不也是为了赚粉丝的钱，难道你不赚钱，要去赚情怀？”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刚刚躲起来的刘东还是开口了。
顾非盯着刘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不得不承认，刘东确实很帅气，如果做为演员，起码能演个小白脸，刘东也在盯着顾非，两个人眼神碰撞在一起，针锋相对。
“刘总，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郭导手底下的龙套，没想到现在都混成娱乐公司老总了，刚刚你说了这么多资源，作品，观众，情怀，不觉得很浮夸吗？”
刘东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顾非觉得他之所以站出来，大概率是因为看到林瑾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东朝着在场的人微微鞠躬道：“在场的都是行业内的前辈，我一个小辈斗胆说两句，希望各位不要责怪。”
在场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总或者明星很是受用，看向刘东满眼称赞，又看了一眼顾非，仿佛在说，看看，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你所说的问题，无非是资源，作品，你说张总的天心娱乐没有资源，你有资源吗？你的资源无非是郭导赏识你拍了几部戏！还在鼓吹自己的作品，一个低俗的喜剧而已，你们公司的资源都不够你一个人用的，难道还能养得起其他艺人？你这样的公司，把其他演员骗到自己那，不是祸害别人又是什么？”
刘东端着红酒杯摇晃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让观众看到更好的作品，谁都想，但是好的作品可遇不可求，没有好的作品，我们这些娱乐公司不赚钱了吗，我们肯定要赚钱，所以我们会用我们手下艺人的流量去换取广告、代言、综艺这些赚钱的方式。”
刘东在众人的赞赏目光中，把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放在旁边一个服务员的托盘上，动作行云流水。
优雅之极。
顾非不得不承认，刘东的一举一动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好像专门培训过，怎么转身，怎么放东西。
女服务员看着他，双眼桃花，又倒了一杯。
“情怀，就是要先把钱赚了，等到有好作品的时候，哪怕亏钱，我们也会把好的作品呈现给观众，所以我们要赚钱，先俗后雅。”
“我们总不能在没碰到好作品的情况下，看着钱不去赚，天天抱着情怀等死，没有牛排，我们可以先用馒头顶顶肚子，总归没毛病吧。”
刘东话音刚落，现场掌声雷动，很显然都认同他的说法。
是要好的作品，还是赚钱拍烂片，一直都是很多娱乐圈明星面临的选择，就连很多天王巨星，都拍过烂片，很多娱乐公司都做出过不同的选择。
但是顾非知道，最难走的那条路，才是最能扛的那条路。
之所以所有人都认同刘东的观点，无非是给自己找个捞钱的借口。
现场不少人看到顾非脸色不好看，纷纷笑了起来，刘东笑眯眯的道：“我的话说完了，不知道顾总还有什么想说的？要是骂人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认输，毕竟顾总当初闹绯闻的时候，没少在网上和网友对骂。”
“刘总说了这么多赚钱的理由，好像只要不要脸，就能赚到钱，我想问问张总，你什么情况？”顾非满脸疑惑的看向张虎。
张虎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脸色瞬间僵住，猛地站起身，连声呵斥：“刘总问你话，你问我干啥？”
“哈哈哈！”现场有几个和张虎不对付的明星笑了起来。
周浅浅抿嘴偷笑。
林瑾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顾非，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刘总，你说的这么好，张总是不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在做吗？张总的天心娱乐为何不是行业第一，怎么都没有超过橙光娱乐呢，你说说，是啥情况？”顾非看向刘东问道。
“行业有行业的游戏规则，说了你也不懂，我先吃口东西。”刘东掉过投就走了。
顾非看着他走远，笑而不语，其实道理很简单，靠着流量赚钱，只能赚一时的钱，赚快钱，但是想把公司做大，很难，一块蛋糕的大头都被橙光娱乐吃了，天心娱乐这样的舔狗公司，只能吃点面包糠。
这种小公司，如果不思进取，只想着别人吃肉自己喝汤，早晚会灭亡。
现场的众人再次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聊了起来，顾非转过身对林瑾微微一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现场这么多媒体记者，不能表现的太过亲昵。
林瑾撅撅嘴。
意思是回家的时候……
顾非懂了。
众人就座，舞台上一位穿着晚礼服的明星，反正顾非不认识，明星手里拿着话筒，开口说道：“今夜星光璀璨，今夜蓬荜生辉，能够和诸位……”
主持人一顿长词大套，下面的人也都面露微笑，其实上面讲什么压根都没几个人听。
几场表演结束，颁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奖项。
“好了，接下来颁布今年非常重要的奖项之一，新人导演奖，今年电影电视剧行业新人辈出，好的影视作品越来越多，绝对是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一年，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橙光娱乐常务副总，刘卫国先生，大家热烈欢迎。”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刘卫国穿着黑色西装，整个人面色红润，很有精神的走上台。
刘卫国上台之后，朝着台下刘东露出笑意，周浅浅撇了撇嘴：“上阵父子兵吗？”
“他们是父子怎么了？”靳小年微微一怔。
一瞬间，两个人高下立判，顾非也微微诧异，没想到周浅浅竟然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也有经验，不过转念一想，能够成为这种超一线明星的，也没个简单人。
“刘卫国毫不掩饰的笑意，是笑给我看的。”顾非说道。
“笑给你看……我去，有必要吗？”
“刘卫国是行业泰斗级的人物，他的一个眼神，能够让很多人都对我们避而远之。”
果然，刘卫国又把目光看向顾非，眼睛里充满了不爽，微微垂下眼帘，不再多看。
“接下来有请，年轻有为的橙光娱乐艺人事业部总经理，影视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刘东先生。”
台下掌声雷动。
靳小年眉头微皱，拉了一把顾非道：“这个奖咱不要了，主办方为了恶心我们，就算我们真获奖了，上去还不是被冷嘲热讽。”
其实现在顾非也不太在意这个奖，毕竟拿不拿这个奖，《夏洛特烦恼》的成绩在这，面对这种挑衅，甚至故意设局踩着他，他没必要上去找不自在。
而且很有可能，自己只是获得个提名，这个奖主办方压根就没想给自己。
顾非也看出来了，刘东的老子刘卫国，在行业内还是有点脸面的，就连父子俩一起颁奖这种事，主办方都能同意下来。
周浅浅刚好坐在顾非前面一排，回头小声道：“不得奖就算了，如果万一得奖了，你就让助理上去代领，回头主办方会把你的镜头给切掉。”
“也就是我这趟白来了？”顾非呸了一声。
“你没看见台上那两个家伙吗，他们摆明了不准备给你好看，你上去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刘卫国可不是刘东这种二傻子。”周浅浅盯着顾非，挑了一下眉毛，好像再告诉他，我可是替你着想。
顾非看着台上，那就是一个套，他钻了难受，不钻也难受，在场不少人看向他都带着几分嘲笑。
“嗡嗡……”
兜里的手机响了。
顾非拿出来看了一眼，林瑾的信息：“答应我别冲动，只要你不冲动，今天晚上我去你那……”
这话看着顾非有点喷血。
去我那干嘛？
两个人到现在也就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为了劝自己别冲动，这丫头竟然诱惑自己。
也是没谁了。
台上父子俩装腔作势的说了几句，接下来刘卫国拿出一张卡片，说道：“获得今年最佳新人导演奖的是，《夏洛特烦恼》的导演，顾非，对于顾非先生的电影，行业内褒贬不一，今晚就让我们对话这位导演，顾先生，请上台。”
顾非身边的人纷纷侧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刘东脸上带着笑容，很轻松。
顾非这段时间火的一塌糊涂，电影，综艺，直播，不看电影的观众能在综艺里看见他，不看综艺的能在直播看见他，反正到处都有顾非的影子。
刘东要做的就是在娱乐圈的盛宴上踩顾非一脚，明天大肆报道顾非获得这个最佳新人导演奖名不副实，连上台都不敢上台。
最重要的是，这一脚下去，会在顾非的脑袋上留下个鞋印，会让圈内的人都知道，得罪橙光娱乐的下场。
“顾先生，请上台。”
顾非紧紧盯着刘卫国，对方漫不经心的眼睛也盯着顾非，仿佛告诉顾非，选吧，怎么选都没的选。
你可以选择上台，虽然主办方决定把奖项给你，但是老子可以让主办方指定我来颁奖，绝对不会让你好看。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顾非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让靳小年上台领奖，明天报道怎么写是他们的事儿，到时候自己说一句身体不舒服，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靳小年低声道：“我去吧。”
“回去吧。”
“顾非，回去，这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给你留点颜面的机会，别莽撞。”
“顾非，请上台，听不见吗？”刘东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
他压根不忌讳，反正主办方播出的时候，会把这一段砍掉。
“顾导？”
刘东拿着话筒往前走了几步：“请，你，上，台，听见了吗？”
顾非眉毛微挑，这一刻他真的不服，别说这一世，就算上辈子，也没人敢这样为难自己，自己凭什么让他踩一脚！
他咧开嘴角，笑容有些吓人，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情绪失控了吗？
不过想想也对，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种场合如此难堪，难免失控。
“顾非，我觉得你还是想清楚，该退就退。”周浅浅提醒道。
“退？退妮玛！”
顾非站了起来，直接走了上去，走过女主持人身边的时候，一把抢过话筒说道：“我没聋，用不着这么大声，但是我现在上来说话之前，先提醒一句，刘总，不知道你这个年龄有没有高血压，我这人说话冲，你要是被我气死在台上，我可不管。”
“……”
“……”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顾非会用这种方式回应。
从没有人见过，在这样一个颁奖盛典上，会出现这样荒诞的一幕，大家都知道，顾非是和橙光娱乐撕破脸了，今天之后，他将面临橙光娱乐全方位的打击。
“冲他这话，巅峰影业，完了。”
这是所有人此时的心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