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你不知道，”姜哲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要是被白雨潇知道我把人照顾成这样，她能生吃了我。”
吴修杰失笑，“你们两兄妹真是……”相爱相杀。
两个小时后，陆璟还未从安然的咨询室出来。
夜色已然深沉如浓稠的墨砚，福城临近冬天，寒意渐起。
姜哲此时的额角却有湿哒哒的汗意。
他这两个小时在吴修杰的办公室一刻都没坐住，手里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手机的界面停留在跟白雨潇的对话框上。
他在纠结要不要跟白雨潇说，或者，他应该怎么说白雨潇才不会着急。
吴修杰从自己桌上的一堆病例中抬头，无奈摇头，“小姜你安静坐一会儿？”
“啊，好的。”姜哲依言坐回到沙发上，过了没几秒他又站了起来。
吴修杰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再劝。
“吴叔，安医生那是不是有些慢，”姜哲说：“要不我过去看看吧？”
姜哲说着话就要往门口走，他一直捏在手心的手机铃声响了。
姜哲本就有些许心虚，被突入起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两步，身子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吴修杰面带疑惑地看了过来。
姜哲回望吴修杰，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妹。”
吴修杰以拳抵唇咳了一声，点了点头，压下就要从嘴里溜出来的笑声。
虽然心中一百万个不想接电话，姜哲还是用颤抖着的拇指按下了接听键。
“哥，你跟陆璟在一起吗？”白雨潇焦急的语气从电话里传来，“我刚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姜哲忙伸手去拿陆璟遗落在吴修杰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的手机，低头一看，果然……
“我……我跟他……可以说是在一起，”姜哲说话有些磕巴，“也……可以说是没在一起。”
“嗯？什么意思？”白雨潇不解，她敏锐察觉自家哥哥有些不正常。
“你今天忙完了吗？现在在哪里？”姜哲没直接回答白雨潇的话，而是问了两个问题。
“忙完了，”白雨潇说：“刚到酒店，你快说啊，是不是出事了？”
白雨潇感觉自己哥哥的磕磕巴巴显得特别不正常。
她不由心跳有些加速，“陆璟出事了？”
“雨潇你要冷静下来，”姜哲说：“陆璟他……又失忆了。”
白雨潇在电话那头沉默，但是能够清晰可闻两声很重的深呼吸的声音。
姜哲没有停顿地跟她说了下现在的情况，“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医院了，陆璟这会儿在安然的咨询室，手机落在我这了。”
“……好，”白雨潇有些艰难地说这话，“他还有多久出来？”
“可能还要一会儿。”姜哲边说边看着吴修杰门口长长的走廊，却发现本来空无一人的走道有两个熟悉的人影越走越近。
姜哲瞪圆了眼睛，忙转口道：“等等，好像已经咨询完了，他们这会儿正往吴叔办公室走呢，你等下，我把电话给他。”
姜哲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往陆璟那个放心走去，边走边伸长了自己的手臂，“陆璟，快接，是你姐姐。”
陆璟“啊”了一声，很快接过电话，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姐姐--”
“陆璟乖，”白雨潇听到陆璟声音后声音明显放松了不少，“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陆璟说：“姐姐你放心出差，我会乖的，我也会听哲哥的话。”
白雨潇勉强笑了笑，和声细语地说：“好，姐姐不担心，你乖乖的，我先挂了哲哥电话，等等给你打个视频电话过来，你接一下，好不好？”
“好哒！”陆璟用力点头。
白雨潇挂掉电话，没过两秒钟陆璟的手机便开始震动。
陆璟的手机尚拿在姜哲手里，他刚才听到两人的电话，忙接起来。
“哥，让我看看陆璟。”白雨潇直截了当。
姜哲这次没有吐槽什么女大不中留之类的话，而是立刻将手机屏幕翻转了一下，白雨潇的屏幕如愿变成陆璟。
她仔细打量着陆璟，心下稍安。
陆璟这会儿脸色红润有光泽，看着身体确实没出现什么异常的模样。
“那我们进去聊聊情况？”一直等在一边的安然终于开口。
“好的。”姜哲就这么举着手机跟几人一齐进了办公室。
安然将刚才自己做的咨询结果跟白雨潇几人详细说明了一下。
“我的分析判断是，陆璟的病情有在好转，”安然说：“他这次并没有完全忘记有记忆时候发生的事情，而是记得一部分，有记忆的陆璟和失忆后的陆璟的记忆存在了更多交叉点，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姜哲和白雨潇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陆璟似乎没听太明白几人聊天的内容，清俊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他依旧很安静坐在沙发上听着，也没有插嘴。
“我给陆璟开了药，先吃两天，过两天过来复查，”安然继续道：“你们不用太担心，情况会出现反复我们之前是有预料的。”
安然说话时候看着手机屏幕里跟他点头的白雨潇。
白雨潇说：“是，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刺激陆璟再次失忆的点是什么，好像至今我们都没总结出一个规律。”
安然说：“这个我好像知道。”
除了陆璟之外，其余几人带着疑问的视线同时看向安然。
安然点头，温和道：“陆璟跟我说，今天他在跟你视频通话时候看到有个很帅的哥哥出现在你的视频里，然后他感觉很不高兴。”
“哈？”白雨潇愕然。
姜哲一拍大腿站起身，“这么说来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他正要兴奋，白雨潇一个冷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成功让他噤声。
姜哲讪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安医生，你是说陆璟这次有很准确跟你说出他不高兴的地方？”白雨潇再次确认。
安然点头：“是的，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病情的好转。”
白雨潇、姜哲和吴修杰同时点头。
安然顿了顿，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这次咨询，他很坦率坦言自己因为那通视屏电话里那位男士喊你名字的单字感觉心里很不愉快。”
白雨潇和姜哲：“……”
吴修杰听后摇头，心里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
姜哲撇开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快速勾了下嘴角，但很快又压了下去，神情正直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