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就是死神来临的盛筵，仿佛就是她的世界末日。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薄娆之前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这么恐慌过，而且因为扭伤了脚，走不动就只能在醒目的车前灯下往前爬。
哪怕是爬，她也要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离开穆语川。
可……
此时此刻的她，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孩子，满身狼狈到没有力气，在只手遮天的穆语川面前，又能逃到哪里去？
逃不掉的。
她就像是猛兽眼前的猎物，明明一种是盘中餐。
却还是，想去挣扎。
车辆的灯光从近光灯变成远光灯，就这么打在她的身上，车门打开的同时男人的脚步就落在了沾水的地面上。
撑着伞。
等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时候，黑伞就这么撑在了她的头顶。
瞬间安静。
她的表情呆滞，恍然看着面前出现的男人。
傻了。
她的呼吸紧促，浑身颤抖，听着雨水拍打在伞顶的声音，几乎是拼了命地想要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可双脚仿佛灌了铅。
“跑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很，手也落在了她湿漉漉的长发上。
摘掉了参杂在头发上的枯叶。
薄娆浑身全部都是湿漉漉的雨水，漆黑的长发全部都湿答答贴在肩膀上，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瞳孔都是完全涣散的。
像个木偶娃娃。
男人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狠狠颤抖了一下。
然后，被抱了起来。
哪怕之后时隔多年，薄娆还是会记得此时此刻他出现的场景，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在这样耀眼醒目的车灯下，在这样漆黑却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
给了她，终其一生也触碰不到的黑暗。
她见到了魔鬼。
……
穆语川抱着她回到了天字一号府，就这么放在了床边，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太多的表情波动，只是平淡。
“去洗澡。”
那声音冷地很，可冷中却带着莫名的温柔。
“……”
薄娆放在身侧的指节狠狠掐入了掌心里，湿答答的脸庞就这么对着面前的男人，呼吸都是沉到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
“怎么？”
男人的掌心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脸蛋上，“需要我帮你洗吗？”
薄娆自然不可能，让他帮忙。
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起身，脚步缓慢而僵硬地去了浴室，可关门的瞬间却直接被男人走过来拦住了，“我不进去，别反锁。”
“……”
薄娆站在原地，不动了。
“呵。”
穆语川比她高了很多，几乎完全笼罩了她眼前的光亮，“你在我眼里本来就没有自由，我要是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关门不关门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是啊。
对他来说，关门不关门本质都是一样的。
对禽兽来说，没什么分别。
都一样。
薄娆就这么眸色呆滞地关上门，打开花洒任由湿热的水落在身上，驱散了那股子寒凉，仿佛这样可以得到点温暖。
可……
此时此刻的她，哪里来的温暖。
她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惨白的一张脸跟个鬼一样，衣服都是破碎不堪的，上面还带着斑驳的泥点。
曾几何时的薄娆，说自己嫁给穆语川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薄大小姐，确定以及肯定找到了真爱。
可现在……
真讽刺啊。
薄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因为扭伤了脚走路不是很方便，结果推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缭绕的烟雾，穆语川就在烟雾里。
他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明明灭灭。
“洗好了？”
“……”
薄娆看到他不知怎的，竟然本能后退了两步，明显抗拒。
可……
男人却只是笑了一声，俯身凑过来的瞬间就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放到了床沿的位置，转身去找药箱。
画面仿佛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时候。
那时候，这场梦才开始。
而……
他也是现在这样温柔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完全没有丝毫的攻击性，那时候的她也不知道，之后面临的是洪水滔天，是家破人亡的止步不前。
“别碰我。”
她的脚踝在被男人捉住的瞬间，本能地蜷缩着躲开了。
很抗拒。
医生当初在手术台止血做保胎的时候，薄娆肚子里的孩子没多大危险，就是受到了惊吓，而且并不是所有人，三个月之前孩子就容易流产。
穆语川在她面前微微屈膝蹲下，细长的眼眸好整以暇看着她。
“不听话？”
“……”
薄娆总觉得，他有朝着疯批的方向发展。
或者说……
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