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衍……”
她推开车门的第一时间，就朝着熟悉的身影跑了过去。
可……
走近看到的，是醒目的鲜血。
墓园不远处盛开了很多白色的小雏菊，少年的身形几乎是半拖拽着挪到了靠着墙的位置，一条腿微微屈起，脑袋也跟着低垂了下来。
而他身上的白衬衫，从腹部晕染开的全部都是血迹。
格外刺眼。
他整个人就在血珀中，身后的白色雏菊跟他身上的血迹融为一体，她甚至分辨不清楚那血迹后面是他的衬衫，还是雏菊。
“薄衍……”
薄娆的眼眶须臾片刻就红了起来，颤抖着手在他的旁边跪坐了下来。
去摸他的脸。
可薄衍的身形很明显是完全僵硬的，手机都在自己手侧，亮屏最后的页面还停留在刚刚跟她打完电话的通话记录上。
“薄衍……你醒醒……”
薄娆的呼吸紧促，下意识摸到了他的脸庞和下巴，想要把他整个人都拉起来，可刚捧起他的脸，他原本靠在墙上的身形，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而……
这一倒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薄衍……”
薄娆的眼泪几乎是在瞬间就夺眶而出，她附身摸到他的脸，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姐都帮你叫救护车了……没事的…… 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还这么年轻，才十六岁。
不会有事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甚至抬手主动把人就这么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手也落在了他鼻息的位置，声音都哽咽到近乎沙哑，眼泪早就已经模糊了眼眶。
“阿衍……”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合理些，可情绪却也已经不受控住了，止不住地摇头，连带着脸颊也贴到了他的额头。
小时候薄承鸿说过，人只要活着就是有温度的。
有温度。
他的身体，还有温度。
穆语川在不远处的车里，隔着雨刮器看着抱着怀里的少年哭地近乎不能自已的女人，眼睑都微微垂了下来。
“温祈。”
他微微皱眉，视线直勾勾就朝着身侧的男人看了过去，“你做了什么？”
“我……”
温祈很明显已经是做好了决定，在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打算死不认账，“爷，他已经拿到了温小姐的资料，只有他死了，所有的一切才会顺理成章。”
薄衍只要活着，绝对会被发现秘密。
温祈想。
自己的亲姐姐当初已经死在了那场火灾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穆语川站稳现在的位置，完成这场华丽的报复。
哪怕，是以他的牺牲为基础。
“啪——”
干脆利落的一个巴掌过后，男人的手腕直挺挺过来扣住了他的脖颈，冷漠的眼眸仿佛萃着千年寒冰，手腕只要再继续用力，他的颈椎就会被拧断。
可……
穆语川并没有这样做。
“爷。”
温祈闭了闭眼，“您杀了我吧。”
“……”
杀了他。
穆语川看着面前这双跟温悦像极了的眉眼，舌尖顶住上颚的同时还是不可避免眸底出现了肃杀的气息，极其明显。
可那股戾气却只是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平静。
“杀了你，呵。”
穆语川骤然松开手，细长的眼眸里只有深邃的冷意，“温祈，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爷。”
温祈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当初我姐死的时候全身百分之八十的烧伤，在医院里活活熬了一个多月，这件事您是知道的，最后哪怕是我给换了皮，还是没能逃过，我的手指和这条腿也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我不能坐以待毙，这件事我做的，我认。”
他说，他做的。
他认。
呵。
可在薄娆看来，这件事如果是温祈做的，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他授意的，本质上跟穆语川亲手做的没有任何分别。
他这样想。
穆语川微微抬眸，在诺大的车后座里看着窗外抱着少年的薄娆，眼眸都深邃了起来，带着无端的冷意。
“呵。”
他皱了皱眉，就这么闭眼捏住了眉心，“温祈，你坏了我最大的一步棋。”
薄衍死了。
之前所有的一切，极有可能会直接推翻。
“证据呢？”
穆语川舌尖顶住上颚，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冷了不知多少，“你别告诉我，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打掉监控。”
“打掉了。”
温祈皱眉，“可这件事瞒不住的。”
“……”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微微皱眉，抬手捏了捏眉心，“你自己去祠堂领罚，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