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薛听涛的到来,推动的不仅是那扇旋转门,更有成为死水的局势。
他的出现显然是有了事先的准备,在进入的那一刻,就连现场都没来得及观看,就立马开启了罪物。
那卷古朴的老旧地图,在他的掌心平整铺开,一股神秘的气息顺着门外的寒风一同吹进这片本成死局的前台。
漆黑的鬼洞,在画地为牢的作用下产生了一瞬间的凝滞状态,停止了扩张,却也在缓慢的收缩,似乎生怕某些隐藏在其中的秘密被暴露出来。
而站在鬼洞之上的茹茹妈,与此同时,僵硬惨白的脸上,开始了诡异的肌肉抽搐,五官逐步移位,就连四肢都在细微颤动。
就好像,在变乱增多之际,它也产生了意外的变化。
在这个时候,薛听涛才算真正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楚当前正在发生的大事件。
只一眼,他就不由得浑身颤抖,那种先天与后天自带的恐惧,又一次席卷全身,让他捏着地图的手不受控制地发软。
孤身一人面对店长任务中多次担任根源性鬼物的茹茹妈,即便此前已经有了强烈的心理建设,但真到了这种关头,他骨子里的天性,却终究是遏制不住。
“滴答、滴答……”
深邃、幽暗的鬼洞之中,传来了时钟的走字声,依稀可闻,又如同幻觉。
时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又陷入了十倍以上的放缓,让这20点30分的事件,再一步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就在薛听涛惊恐又克制的挣扎目光中,他看到了原本因规则与突变而陷入静止状态的茹茹妈,脸色极端变幻,同时两手逐渐张开,对准了自己。
他疯狂地向后倒退,但画地为牢开启后,所有人鬼、时间、空间等各方面要素,已全部暂停,受到了严禁的控制。
一个纯黑色的笔记本,一串银色的钥匙串,出现在了茹茹妈的两手之中,一双不停抖动的眼睛,紧盯着薛听涛。
但茹茹妈的状态显然是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变化,它拿出这两物显然是要执行“接收房客”的规则,可另一方面由于各种罪物频出的危机,它又想要反抗罪物的效果。
也许,正因规则与局面上的两两对峙,以至于两方造成强烈冲突,这才导致了它神色与肢体上的不协调。
而最终的结局,必然会是两方都无法周全。
“呃呃呃……”
薛听涛听到茹茹妈的喉咙里传出了非人的怪音,那是一种挣扎与抗争的低吼。
看着那张不停变幻的死人脸,他急忙拿出了手机,亮出天海赋予的异色瞳邮件,但当亮光照亮这张脸时,却并无丝毫作用。
他意识到,茹茹妈的挣扎似乎并非是出自店员,也并非出自现在的局势,那么它在反抗的是……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沾满了黑色图腾的手掌,猛地从幽幽鬼洞之中钻了出来。
侯贵生那张阴鸷到铁青的面孔,突兀从洞中渗出,仿若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冤魂,目标直指那陷入挣扎状态的茹茹妈。
一手抓紧它的小腿,寒霜与冰碴迅速覆盖住侯贵生的手掌,急速冻结住了其上沾染的黑色图腾。
“轰!”
地狱中重新爬出来的冤魂,却不是要重返人间,他抓住了曾经将其打入其中的始作俑者,连带着浓烈的黑色图腾,三方一同又坠入了地狱之内。
所有的事情,来的太快,薛听涛都无从反应,他只是抓着掌心的老旧地图,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
“画地为牢,还在生效,这一切只是开始……”
20点30分,第一个关键节点,主角是侯贵生。
他只做了一件事,拉玫瑰酒店的表面掌控者下马,在花费了巨大代价后,这一方面他成功了。
但结果,并没有事先预想的一样,他成为了新任的掌控者,执掌一半秩序。
因为画地为牢的存在,加上老怀表将时间放慢十倍以上,原本眨眼即逝的十分钟,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反而因茹茹妈开启了另一位面的鬼洞,开启了更深层秘密与秩序的大门。
此时此刻,玫瑰酒店已成为了无人可管的状态。
而另一个在20点30分节点扮演着重要戏份的角色,从幕后走向了台前,在薛听涛不安的目光中,卫光终于出现了。
这个与侯贵生、方慎言同期或更早抵达玫瑰酒店的店员,做出了与那两人全然不同的选择,按照纸条上的描述是“蛰伏”。
蛰伏,是在等待机遇,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在那一夜看到真相之际,得到了与侯、方截然不同,且全新的提示。
从目前的局面和安排来看,卫光显然是有区别于二人的奇遇,得到了其余人无从知晓的情报。
或许,这方面情报,正是所有人都没法知情的,“有关茹茹妈”的线索。
“卫大哥,我已按照计划进行了,但现在……”
卫光有与外界沟通的权利,自然也是因为他手中那个与众不同的线索,但却并没有与薛听涛在手机上细致交流,只解释了计划的步骤。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或许因为这是他来到天海后,第一次展开如此大规模行动的原因。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完毕。
侯贵生将茹茹妈拉下马,整个玫瑰酒店的秩序,在午夜十二点到来前,将全被摧毁。
除了毁掉酒店,还有外逃,这里将没有任何限制。
侯贵生的拼命,将茹茹妈所代表的“鬼洞位面”引了出来;
画地为牢,将只有茹茹妈才能操控的鬼洞,定格在了前台;
老怀表的慢速,让鬼洞持续时间,延长了十倍以上。
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其实已经展露了出来,卫光很明显是知情,或是猜到了玫瑰酒店存有另外一层位面的事情,且与茹茹妈息息相关。
他要做的,就是引出,并进入。
“店长,到了这个份上,咱们都不能回头了,你还不是房客身份,是自由人。
以我得到的情报来看,自由人身份,在玫瑰酒店里应该也有对应的规则,而这条规则究竟是什么,大概率就与鬼洞位面里的秘密相关。”
卫光站到薛听涛的身旁,拉住了他的胳膊,夹着对方一同来到了那鬼洞的边缘。
此刻,鬼洞由于空间、时间双重罪物的影响,陷入了彻底的定格,这也代表被侯贵生拉下去的茹茹妈,状态十分糟糕,几乎失去了对它的操控。
“你到底,在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薛听涛的脸色惨白,就与茹茹妈类似,但他是即将对鬼洞之内未知的恐惧,事到如今却又只能强稳心神,问出了那个卫光身上最大的秘密。
卫光的眼神中出现了复杂的闪烁,那是一个亲眼见到颠覆一切的重大隐秘后,不得不忍耐、控制并试图接受的强烈情绪。
“我谋划了两天两夜,就是为了确认,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究竟才是不是事情的真相……”
说罢,卫光拉着还没有消化这句答复的薛听涛,一跃而进入鬼洞之中。
而在二人消失后,却又另外两个模糊的身影,推开了104的房门,若隐若现与酒店大厅的阴影之中。
20点30分的事件,第一只黄雀是卫光,但却没人知道,还有第二只黄雀,悄然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呢喃声低沉,透着沉思,似乎得到了某种提示。
“房客、自由人、表面掌控者、幕后掌控者、两种不同的真相……
每个人的区别,在它们的眼中,是有规律的,而这个规律,难道和‘山财大学’有关吗?”
另外一人,没有多说的习惯,只是听着他的描述,纤细的两手开始了动作。
画纸撕碎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一楼中回荡,一张画着茹茹妈的肖像,在她的手中成了片片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