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即问向刚才探榜的李虎:“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这些儒生难道还想闹事?”
李虎恭声道:“回禀小姐,有人在此浑水摸鱼,属下刚刚打探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会试有人舞弊,令人群生出混乱,没想到这还未过去多长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落榜之人俨然已经抱团。”
李馨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有人想借题发挥啊,我倒想看看搞事之人待会如何收场。”
李馨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群情激愤的落榜考生,这时候,他们一门心思咬定舞弊之事,甚至不惜与官员对峙。
显然,他们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拼出一个前程来,不过,他们毕竟都有举子身份,也知道闹事后果,是以还在克制,但心头的意念却越发膨胀,思绪即将失控。
那些个官员心中焦急,知道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闹出事端,皇城脚下最是忌讳聚众混乱,更何况是科举这样的抡才大典出了状况?
这是扫了朝廷颜面的事,无人敢轻易对待,是以都不敢拿腔拿调,只是暗自将带头的几名书生记下,等事后再去算账,如今还只能安抚。
带头闹事的人里面,赫然有着刘枫的身影,就在刚刚,他与郭臻等人终于挤到前面,一眼看去,首先入目的就是郭臻的名字。
如此,认识的人免不了道喜恭贺,可说实话,此时有几人能心平气和的恭喜旁人?真正挂念的,还是自己的成绩。
一眼扫下来,没有看到自己名字,反复几次确认,终于绝望,刘枫当时就面如死灰,回忆几年辛苦,只觉悲从心中来,泪水就要滴落。
正好这时人群骚动,诸考生吼叫“不公”,随后消息传来,说是考生中有很多人是通过舞弊上榜的。
这便是以讹传讹的可怕之处,开始的流言只是个引子,听到的人会按照自己所需,稍加夸张,等传的人多了,消息也就面目全非了。
榜下,郭臻游目四望,暗暗摇头:“人群情绪似乎被人暗中引动了,很难在短时间内平息,继续下去,怕真要出大乱子。”
郭臻旁边,林宸正和陈兴说话,两人都看了榜单,神态却有天壤之别,尽管林宸刻意压制,依旧能从眉宇间看出喜意,而陈兴则是气色黯然。
会试之时,大明精英汇聚一地,能脱颖而出的只是少数,有人欢喜,就要有人失意。
郭臻正要宽慰陈兴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出了大状况。
随着‘轰隆’‘轰隆’的推门声响起,国子监的大门,竟被几个考生强行推开,随后他们振臂一挥,人群顿时气势大涨,在群情催动之下,瘦弱的书生也嚎叫前行,将拦路的兵卒推倒,被众人踩踏。
田府!
田三匆匆进入田观的书房,向他禀报了最新情况,田观听了后,面色苍白如纸:“你说什么,谣言已经传开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不应该啊,不是已经派人赶去了么?”
田观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拍了一下桌子:“胡癞子,胡癞子,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
痛骂声中,田观苍白的面孔上,倏地涌起不正常的潮红色,接着眼睛一翻,仰头就倒。
田三见状大惊,一边上去扶住田观,一边惊呼道:“老爷,你怎么啦?”
田三见田观陷入昏迷状态,连忙伸手在田观人中处用力一掐,田观浑身一抖,缓缓睁开眼睛。
紧接着,田三转头对书房外吼道:“快,快给老爷活络心血!”
声音落下没多久,就有管家模样的男子进入书房,他将手贴在田观胸前,劲力一吐,几次震动,将田观胸口的阴郁之气震散,让后者缓过劲来。
“呼~”田观长吐一口气,坐起身来,看了田三一眼,吩咐道:“田三,看样子消息是没来得及通知胡癞子。”
田三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即回道:“老爷,属下想了一下,大概有了个想法,我估摸着,咱们是高估那胡癞子了。”
“哦?”田观微微一愣,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田三理了理思绪,解释道:“老爷,您为朝廷命官,大明朝廷架构完善,一个命令发出去,层层传递,能令人各司其职。”
“可胡癞子是什么东西?不过京城一泼皮,仗着有些兄弟,才有底气。”
“说到底,这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是命令发过去,落到胡癞子手上,可他手下并无完善的组织架构,上下统属都未必分明,如何能传达到造谣之人的耳中?”
“你是说?”田观心中一动。
田三点头道:“小的听说,那些造谣之人散在人群里,并无人统筹指挥,这种情况下,如何将命令传达到人?没来及阻止谣言散布倒也正常,老爷也不用担心,毕竟现在传出去的只有舞弊一事,对于舞弊之人的名字,还未传出去,只要陈瑞那边没有问题……”
田三的话令田观悬着的心重新放回,但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进入书房后,向田观恭敬禀报道:“老爷,落榜考生冲击国子监了,现场一片混乱,有兵卒被踩踏重伤,那大门都被人撞开了,贡院那边也有骚乱……”
“什么?”刚缓过气来的田观再次一惊,冷汗再次流下,身子微微一晃,但没有再次昏厥:“看来这事不好善了了!”
田观眼中闪过一点寒芒:“那些考生本身都是举人,有着身份地位,就算科举不成,回去也是一方地绅。”
“只要心智正常,就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冲击国子监,打伤兵卒,这是在自绝前程啊!”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想明白?带头之人更不会有好下场,书生闹事,往往都是让他人上前,自己伺机而动,进退皆宜,本不应该这般冲动的!”
田三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又问了几句,反复确认后皱起眉头:“莫非是觉得法不责众?”
田观神色凝重:“或许有这样的原因,但不能排除有人想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