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我想见他
傅司言回到的时候看到老人失落落魄的坐在沙发上，轻步过去坐在他旁边，“爷爷。”
听到他的声音，老人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扭头看着他，脸色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倏地，他想到了什么，无奈的道，“是孟叔喊你回来的？”
傅司言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冷意，温柔的紧握着，温声回，“不管谁让我回来的，都不重要。”
“吃过早餐了吗？”傅司言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会不吃不喝。
“不想吃，不饿。”老人摇了摇头，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别管我了，你忙吧，我没事的。”
傅司言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我去给您煮碗面。”
“欸，司言……不用麻烦。”老人想去拉他，但是没拉住。
傅司言回头看向他，一字一顿的道，“爷爷，您什么都别想，等着出来。”
说完，他就径直进了厨房了。
他的厨艺不是很好，但煮碗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叔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进去帮忙，但被傅司言拒绝了，“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来就行。”
看到他熟练的切着西红柿，然后敲鸡蛋，孟叔才应声出去。
十五分钟后，傅司言端着西红柿鸡蛋面出去，放在老人面前，温声道，“有点烫，慢慢吃。”
老人依旧没什么食欲，但也没辜负他的孝心，拿起筷子吃着。
傅司言拉了椅子过来坐在一边，轻声问，“照片呢？”
顿时，老人动作一顿，慢半拍的回。“藏起来了。”
他前两天太想傅司煜了，才将照片翻出来忘记拿回房间了，没想到就被傅齐元看到了……
“我看看。”傅司言低声道。
老人鼻头一酸，“别看了……”
他看了满是裂痕的照片都难受，傅司言肯定也一样。
傅司言面色平静的回，“没事，让我看看。”
听他执着要看，老人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照片，脸色凝重的看了会才递给他。
傅司言接了过来，低头看着粘的面无全非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傅司煜的样子，忽地心头涌动着苦涩的味道。
照片是傅司煜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他捧着鲜花站在红旗下，笑容阳光。
看着傅司煜脸上的笑容，傅司言不由得恍惚。
五六年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你待会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你二叔吧，他昨晚回来我睡了，没有看到他，估计半夜翻到了照片，撕完了就离开了。”老人抓着筷子，一字一顿的道。
虽说傅齐元撕了傅司煜的照片让他很难受，但傅齐元心里的苦肯定不比他少。
傅司言抿了下唇，“我贸然去找他，只会让他更狼狈。”
他了解傅齐元，现在他肯定在他二婶和孩子的墓园里。
他们的出现只会让他更加揪心难受。
老人沉默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晚点我给他电话吧。”
要是他不打，估计傅齐元不会打回来了，照片的事，始终需要面对。
傅司言感觉的到他的难过和无能为力，低声道，“好。”
他知道老人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用他说什么话，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看到老人余光一直看向照片，傅司言面色凝重的将照片放下，随即开口道，“爷爷，您先闭眼，我送您个礼物。”
老人对礼物没兴趣，但知道他在逗他开心，还是一脸的配合，闭着眼睛出声说，“都一把年纪了，还忽悠你爷爷呢。”
傅司言淡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拿起他的手放在他手里。
老人感觉到手心的东西像一张卡片，不由得问，“什么东西？”
“您可以睁眼了。”傅司言收回手温声道。
顿时，老人睁开眼看到手心相片时，本能的一愣，相片有点模糊，他下意识的拿起来。
待看到相片里的人时，他手指倏地一颤，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着照片里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他不敢相信的问，“是煜儿？”
傅司言看着他激动到捧着照片的双手都在颤抖，心情百感交集，点了下头，“嗯，是阿煜。”
老人眼眶刹那间湿润了，一眨不眨的看着照片，目光死死的盯着中央的身影儿。
一瞬间和十八岁的他重叠，老人又哭又笑，“煜儿长大了。”
小孩子已经长成大人的模样了。
傅司言和他感受一样，扯了下唇，“是呀，长大了。”
青涩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
虽然不知道傅司煜在做什么，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起码明面上看，他过得不落魄。
他真的很怕很怕某一天忽然收到关于他的坏消息，看到他过得不好，又或是受伤了。
“你怎么会有这照片？他发给你的？”老人激动不已的问。
傅司言收起思绪，摇了摇头，“不是，是灿阳哥在克加遇到他偷偷拍的。”
“他在克加？”老人下意识的接话，“他在克加干什么？”
看着他满目期待，傅司言心情五味杂陈，“未必在克加，或许是经过。”
“灿阳没跟他说上话吗？”老人满心满眼都是傅司煜，想知道他更多的消息。
但傅司言也无能为力，“他当时在车上等绿灯，没时间说话，阿煜就离开了。”
不管怎样，知道傅司煜安然无恙，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
老人跟着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知道了一点，总想知道更多的。”
“看着他有在好好成长，我就放心了，不管他在哪，只要过得好，那就好，我不打扰他的生活，希望他好好的过日子，要开心，然后找一个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他看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傅司言跟他想法不谋而合，现在真的不敢奢求傅齐元和傅司煜之间能重归于好，太难了，太难了……
隔着血海深仇，怎么能做到放下仇恨呢？
“对了，他周六给我打电话了。”老人忽地出声。
傅司言意外了一瞬，没想到傅司煜主动联系了老人。
“他说了什么呢？”傅司言好奇的问。
老人重述了下他们的话，然后面色复杂的道，“他说他会回来看看我，再看看你和沐寻。”
他心里既想傅司煜回来，但又怕他想起不好的经历，又怕他和傅齐元撞上，让傅齐元对他口出恶言。
傅司言斟酌了几秒才出声，“让他回来吧，我想他了。”
他知道老人心里肯定特别想特别想，但碍于傅齐元，不敢表态……
“他不是回来常住的，不要传到二叔那里就好。”傅司言一字一顿的道。
他不知道傅司煜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那么好的巧合支开傅齐元，毕竟过于刻意，傅齐元肯定会察觉什么。
不如就顺其自然，傅齐元也不是经常回老宅。
老人心里想傅司煜想得紧，拒绝不了跟他见面。
他还没回来，他就已经在数着日子盼见面了，尽管不知归期，或许等待是漫长的，但终于有了期待。
“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想见他……”老人苦涩揪心的承认。
他知道他想着傅司煜，是对傅齐元的不公，是对死去的儿媳和孙子的不公。
可人性或许还是控制不住的自私，他做不到真的不认傅司煜。
有些感情就真的很难判断，就只能顺着心走了。
傅司言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开口，“他会回来看您的。”
他在老宅待到中午才离开。
老人看着全新的照片，目光模糊的看着照片中的身影。
过了好半会，他才默默的藏好照片，拿起手机拨打了傅齐元的号码。
此时此刻，傅齐元就坐在董珂的墓前，看着墓碑里她定格在二十六岁的容颜一动不动。
手机铃声响起，他的思绪才被拉回，拿出手机看到是他父亲打过来的，眸光深了几分，没有接听。
过了会儿，消息提示声响起，傅齐元面无表情的划开屏幕，看到消息的内容，他顿时自嘲的笑了。
信息的内容是三个字，“对不起。”
傅齐元笑着笑着就哭了，该收到抱歉的不是他。
但该被道歉的人永远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珂珂，对不起，对不起。”傅齐元额头抵着墓碑，低声抽泣着。
若他当时陪着她，又或者是接她回城，是不是就能避免那场杀戮？
是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失责……连弥补的机会都没了。
他根本不敢去想傅司煜，一想到他，他就觉得是对董珂和孩子的不公！
他怎么有脸面对九泉之下的他们？
为什么老天爷那么爱捉弄他？为什么他养了十八年的“儿子”竟然是杀他妻子儿子的仇人的骨肉？
他做不到不恨傅司煜，做不到！
他知道傅司煜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情，但林如笙是他的母亲，就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罪点！
他没有那么善良包容的心去接受傅司煜的身份，跟他好好相处。
他善待傅司煜，那谁来善待他死去的妻子和儿子？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杀了傅司煜的。
他让他十八年的感情，成为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