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包里有些急救用品，给栓子做了消毒和简单的包扎之后，又给他吃了些消炎药和抗感染药物，几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通过之后的聊天，方永宁才知道，原来之前金戈一直在给栓子点按膻中穴，每按一次，自己的脑袋就迷糊几分，从而感觉身体又会乏力许多。
起先他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种身体被抽取养分的感觉，却一直存在。
这次的悬案开端时，还没那么严重，随着时间的推移，虚弱感越来越强烈，栓子这才察觉到了意外。
而且他总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说话等等，都会被那股力量监视到，栓子怕连累队伍，便一直隐忍着，毕竟红月老爷子帮他们隐匿起来，属实费了不少力气。
好在方永宁及时发现，通过写字的方式和他对话，这才发现了背后上的猫腻。
那块血包还在跳动，此刻夜色正浓，方永宁试着将血包挑破，里面的黑血顿时四散流开，那是一种比夜色还要墨黑的粘液。
同时，还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晶状体跌落出来，方永宁捂着口鼻，用木棍将其挑开，这才惊讶的发现，那晶状体和连接鬼胎的管子物质很相似。
“难道是可以远程抽取养分的东西？这也太逆天了吧？时青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天才？”
随着三连问在脑海中出现，方永宁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之前通过紫萱的口述，知道了向阳花安然无恙，起先还以为是瘦猴被抓了回去，做临时滋养物呢。
后来才知道，是金戈对栓子做了手脚，从而远程被汲取营养。
可如今晶状体被取了出来，绿皮鬼胎可就没有供给它滋养的人了，那么向阳花……
想到这里，方永宁打了个冷颤，直接从头凉到脚底。
这话不能告诉刘倩，不然定会引起误会，可向阳花的遭遇，又叫自己十分痛心，毕竟能救出栓子，她是立了不少功劳的。
最后大家都逃了，她却被抓了回去，怎么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见方永宁脸色一阵难看，刘倩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谢谢，我只是……因为金戈的事情，有点痛心而已。”
话音刚落，一条纤细手臂揽住了方永宁胳膊，伴随着芬芳馥郁而来，窜入方永宁鼻孔，耳听刘倩的温柔声音响起：“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他的种种异常行为，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嘛。”
对于刘倩的表现，方永宁近来反倒是有些不适应，稍稍挪开了些脚步，这才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和王福海有关系。”
“很合理呀，黑月是时青制造出来的，金戈又是黑月中的破案者，自然可以和他们归为一类，再者说……他为了攒够幸运值留下来做邪道，不得已和我们并肩作战；而咱们为了案子顺利破获，选择了包容他，其实这是互利的关系，也没什么痛心不痛心的，无非是合作到期了而已。”
方永宁苦笑了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是一步险棋，稍有一步把握不好，结局就有可能发生逆转。”
“那你就是想多了。”刘倩一指金戈，说道：“他不都被我们绑起来了嘛，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不言而喻哇！而且待会儿要怎么处置他，不也是我们说了算嘛。”
夜色渐浓，方永宁觉得金戈也该醒来了，便独身出去端了盆水，对着金戈脑袋就是一泼。
后者哆嗦了一下，在月光的映衬下，一张冷的可怕的面孔，缓缓抬了起来。
与方永宁对视了一眼后，他眯眼‘嘶~’了一声，仿佛脑袋挨的那一板砖的痛感，让他有些后知后觉。
和上次在蛊虫逃杀场景里见面一样，方永宁站着，金戈被绑着。
而这次的金戈，却多了一丝狠戾，显然是因为事情败露而产生的心理改变。
双方沉默了片刻，方永宁先开了口：“你当真想留下来做个邪道？”
金戈低着头，冷声道：“这里有无尽的寿命，可以做任何事，难道你不想吗？”
“可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金戈一愣，随即讪笑了几声，抬头轻蔑的看了方永宁一眼，仿佛对于他的想法，是多么无知又可笑的。
对于金戈的表现，方永宁心底隐隐泛起了愤怒，但出于本能，还是压着火说道：“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不然我真的会杀掉你的。”
说着，他抽出匕首，反手对着金戈手臂就是一刀子，拔出来时，一股血柱涌出。
方永宁顺势又对着他脖子比了过去。
金戈忍着疼痛，看向了方永宁，却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坚定，那是一种令他感到恐惧的眼神。
这么久以来，金戈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惧怕的神色，这点让方永宁很满意，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最后，在匕首缓缓滑进他皮肤的一瞬间，金戈开口了。
“好……我，我说，但之后你得放了我。”
“不能放。”刘倩和翠花齐声说道。
尤其是翠花，十分认真的劝道：“不如直接杀了他，反正事情已经到这里了。”
这件事方永宁不是没想过，但相较于这件事而言，他更想知道的，是他们的计划。
方永宁抬起手，制止了俩人，随后说道：“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把他们的秘密告诉我。”
金戈吞了口口水，这才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
这么久以来，金戈一直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当他真正见识到了方永宁的实力以后，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又通过上次在蛋壳巢穴下面的战斗来看，方永宁的力量，早已超出自己一百倍都多，他不得不提前进行最后的计划，抽时间和王福海讲合作的事。
但这一切都要在方永宁不知情的时候进行，第一步便是假装很虚弱，从而让方永宁认为自己没法战斗，在他与鬼胎们周旋的时候，自己找机会和王福海谈判。
毕竟自己是从黑月中衍生出来的，第一次出现时，就和时青见过面，有了这层关系，俩人谈判起来也十分顺利。
只是王福海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带一块晶体，假如栓子真的被救了出去，他要金戈在适当的时候，把晶块植入到栓子的体内，从而远程抽取他的养分。
这也是王福海做的最后保障。
至于王福海的计划，金戈犹豫了下，说道：“我其实对他的计划，也是一知半解的。”
“说。”方永宁冷声道。
“他想把老婆孩子接到这个世界，但又不想走积攒幸运值的流程，所以才想利用绿皮鬼胎来完成，但具体方法我并不清楚。”
“真的？”方永宁将脸贴近，与他近距离对视。
从金戈的眼神中，并未看出异样感。
随后，金戈又恢复了冷漠，说道：“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安静到可怕，最后还是方永宁先开了口：
“好，你走吧。”方永宁让刘倩和翠花退后，自己一个人上前解了绳子。
金戈一条手臂受了伤，根本不是方永宁的对手，也只是小心护着手臂逃了出去。
见金戈冒着夜色消失了，刘倩埋怨道：“你就不怕他回来报复你吗？”
方永宁却笑道：“他还不能死，对于我们还有着极大的用处。”
“嗯？”刘倩不解的看着他。
方永宁却解释道：“现在还不能说，毕竟我这步棋，走的飘摇不定，往后的道路，还有着数不清的分叉，你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既然方永宁留有底牌，刘倩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么久以来，似乎他的决策，从未失误过，她们能做的，就只有选择相信他了。
俩人说话间，竟听到床上传来了呼噜声，扭头一看。
方永宁皱眉道：“栓子看起来……好像轻松了不少啊。”
说到这里，翠花就有发言权了，她一蹦三跳的凑过来，得意道：“看吧，这都是我的功劳，有时候你们没我还真不行。”
俩人一阵无语，明明是栓子自己要求她这么做的，功劳反倒成她的了。
但方永宁没好意思点破他，只笑道：“那你不如好事做到底，今天就看着点儿栓子，别出什么意外。”
“那你呢？”翠花站了起来，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永宁道：“我得出去一趟，毕竟线索还得收集，不然到了逃杀场景不好破案。”
要走时，又嘱咐道刘倩：“你也在吧，我一个人去就……”
“痴心妄想。”刘倩知道他什么意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拽着他胳膊就往外走。
无奈，刘倩的性格，方永宁是知道的，只好带着她一起出门，朝着三角地摸黑走去。
夜风习习，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三角地的方向，一片乌云，透过稀薄的月光，黑压压一片，一眼望过去，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越是逼近三角地，诡异的气氛越浓，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二人一般。
月光将二人身影拉长，刘倩一不小心踩到了干枯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细微声响，竟激起了大片乌鸦。
她有些心虚的攥紧了方永宁手臂，说道：“永宁小哥哥，我有些害怕。”
刘倩好奇心重，但在方永宁面前，又会变得胆小，这大概就是有了靠山之后，无意中会灭了自己的志气之说吧。
方永宁只得安慰道：“别怕，待会儿你还给我放风，潜入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嗯。”刘倩的语气带着胆怯。
不多时，俩人凑到了三角地带，也就是羊厂的矮墙下。
透过墙头往里看，院子里一片死气，而屋子里也没任何光亮，他推测熊老二和技术员们应该是睡下了。
索性他朝着刘倩比了个手势，自己则悄悄的翻墙潜伏了进去。
耳听身后传来刘倩的声音：“你小心点，遇到麻烦就先退出来。”
方永宁并未吱声，而是弓着身子摸向了里屋的墙下。
与此同时，羊圈的某处阴影中，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盯着方永宁的一举一动，好似要将他看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