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当头，一只巨大的眼睛镶嵌在里面，此刻正注视着方永宁的一举一动。
而那四只恶鬼也齐齐朝着方永宁走来，垂下去的手平举起来，势有一股吃人的架势。
方永宁也不跑了，指着李公子朗声道：“张德亮杀害你，有一半是你爹指使，还有一半是觉得你该死，由心而出的举动。”
一句话刚出，恶鬼们纷纷站在原地，等待着下文。
方永宁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强抢民女、间接害死了豆腐男，十恶不赦，该杀！”
随后又指着陈氏说道：“原本你与豆腐男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但因为你被李公子抢走之后，居然为了金钱抛弃自己的未婚夫，顺从了那李公子，这才导致他上吊自杀，该死！”
又一指李景，说道：“至于你，我不做批评，是人都有爱财之心，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私藏他人大量银子，被杀也不冤枉。”
一句句话语，像刀子一样戳在几只恶鬼的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道月光，将其笼罩。
最后方永宁看向张德亮，竟是油然升起一阵佩服之心，他想张德亮不愿苟活，或许和哥哥嫂嫂的死有关，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导致他二人有了寻死的心吧。
他朝张德亮作揖道：“下辈子可别做打手了，安安分分做点生意就挺好。”
最后一束月光笼罩在张德亮身上，在他们离去之前，方永宁似乎看到了他拱手朝自己行了个礼。
片刻之后，这里只剩下了方永宁自己。
“结束了，这次的牺牲还真是有点大啊！”他看着天空，喃喃道。
回去的路，并不远，但似乎又很远，这近在咫尺的私塾，竟让方永宁迈不动步子。
也不知栓子到底去了哪里，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方永宁认为栓子还活着，因为与其他人不同，他并非是被鬼怪抓走，也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只是单纯的跑了而已。
此刻天空中下起了红色小雨，像血一样落在方永宁脸上，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最终还是拖着疲惫的步伐，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上他都在打腹稿，一遍遍的推演该怎么和刘倩解释，可行至私塾跟前，却又推翻了所有好听的话。
“算了，还是按实际情况说吧。”
推门走了进去，经过大院，进了里屋。
此刻刘倩也已经醒了过来，金戈就坐在她对面，见方永宁有些为难，他先开口道：“我已经跟她说了。”
方永宁回了个笑容，表示感谢，又对刘倩说道：“悬案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想开点，而且栓子不一定就是死了，或许我们下次再来，就碰到他了呢，你说是吗？”
刘倩点点头，耷拉着脑袋靠在墙壁上，只有一只眼睛睁着，但却看不到任何生机。
很快，系统面板出现了，方永宁此次获得的幸运值为10点，在购买了四次武器次数，以及两颗黑药后，还剩4点，加上之前的50点，共计54点。
刘倩也强忍着悲痛，站了起来划拉了几下面板，这边结束之后，三个人出了门，朝着来时的地点走去。
再次回到现实世界里，方永宁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点，正要吃，忽然想起来这是用脚做的脚工糕点。
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心。
缓了会儿，回来一看，刘倩正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方永宁。
“怎么了？”他问道。
刘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把抓住方永宁胳膊：“跟我去躺栓子家。”
……
回到现实世界后，方永宁就觉得身体变得很轻盈，因为那个丢失的肾，它回来了。
俩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栓子家，敲开门直接冲了进去，栓爸还有点懵。
“妮子，你怎么了？”
俩人冲进屋子，上下一打量，虽说栓子是植物人状态，但面色红润，完全没有生命消亡的迹象。
“还好。”刘倩长呼一口气，忽然就瘫软在了椅子上。
栓爸赶进来一看，脸上堆着笑容：“倩倩，永宁，孩子他妈去摊位上了，我在家给做饭，待会儿你俩也留下来吃饭吧。”
“哦不了叔叔，我俩就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栓子，一会儿得走了，医院那边还有事呢。”
推脱了栓爸的挽留，俩人相跟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刘倩不止一次的问过方永宁，悬案世界里栓子消失的细节。
对此，方永宁也不止一次的对她解释过，但唯一让刘倩不解的是，栓子为什么会主动留在树洞里。
方永宁仔细回忆了一番，道：“应该和那些黑脑袋小人有着极大的关系，毕竟栓子停下来后，它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就像他们才是一起的一样。”
“你是说，他被黑脑袋小人蛊惑了？”
方永宁点点头：“这个可能性非常高，回头我们去查查灵婴的资料，或许会有所发现。”
“也只好先这样了。”
俩人坐着公交车回了医院，期间李健康来了一趟，对于方永宁提到的灵婴，表示不清楚。
不过他还是给提供了个好建议。
“西城有一间酿酒的店铺，门口挂着个黄旗子，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酒字，里面的老板似乎懂点邪道，你们可以去问一下，如果找不到可以问一下行人，说找黄老五买酒，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家地址。”
给了这个消息，李健康因为店铺里没人照料，先离开了。
方永宁和刘倩俩人饭也没吃，打了个车直奔西城，那司机师父也是个百事通，一听找黄老五，直接给拉了过去。
下了车，方永宁付了车费，扭头一看，一面黄色大旗，上面果然写了个酒字。
刘倩则迫不及待的推门走了进去，恰好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这人留着山羊胡，消瘦但看起来很干练，隐隐透着一股子道骨仙风的感觉。
“道长。”她首先喊了声。
那男人却是开口道：“您是来买酒的吗？”
“不是啊道长，我们是有那方面的事情咨询的。”刘倩也没明说，她想既然对方懂点东西，自然就该明白她的话。
男人却笑盈盈的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是买酒的，那就请回吧。”
方永宁注意到铺子里还有其他来打酒的人，便知道怎么回事了，直接拉着刘倩走了出去，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你拽我干什么？”刘倩有些恼火，一把挣开方永宁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对方永宁露出厌恶的神色。
搞得方永宁心底一阵失落。
“你听我说啊，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没事承认自己是驱邪治鬼的道士啊？而且李健康都说了，他懂些邪道，那就更不能明着说了。”
一听这话，刘倩一阵后怕：“那……那他会不会生气啊？可别给我下个蛊什么的。”
“你不用担心，待会儿里面没人了我们再进去，这次换我来说。”
“知道了。”自知理亏，刘倩又往方永宁身边挪了挪，环抱着他的胳膊晃了几下：“那刚才你有没有生气？”
“没。”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色都变了。”刘倩伸手捏了把方永宁的脸，拧起来转了半圈。
但方永宁却依旧盯着酒铺子，一动不动，就像被什么东西惊住了一样。
她这才顺着方永宁目光往前看去，只一眼，便也愣在了原地。
“是金戈？他什么时候进去的？”俩人异口同声道。
似乎铺子里的金戈并未注意到二人，而是依旧和黄老五熟络的聊着天，见状俩人慌忙躲了起来，一直到对方离开后，他俩才出来。
而此时，酒铺子里也没人了。
俩人又悻悻的走了进去，方永宁刚要开口说些奉承的话，却见那黄老五转身去了后院，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朝方永宁勾了勾。
见状，他拉着刘倩若无其事的跟在了黄老五身后，经过后院，进了小屋。
那黄老五回身说道：“把门带一下。”
“好的。”
见门关好了，他这才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之后方永宁把他看到的黑脑袋小人，给黄老五学了一遍，但并没有透露是在悬案世界里看到的，只说无意中在一颗古树下见到过。
黄老五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认真问道：“哪颗古树？”
似乎他对那黑脑袋小人非常感兴趣，一听这话，方永宁心里便有谱了，这老道一定知道黑脑袋是个什么东西。
但如果真把悬案世界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他，想必黄老五一定会把俩人当成神经病赶出去，便只好圆了个谎。
“在东南亚那边见得。”
那黄老五这才松了口气，继而又伸出手，碾了碾指肚：“五百块，这是行价。”
来之前方永宁就怕对方来这么一手，所以事先准备好了一千块钱，现在可好，比预料之中省了五百。
递给黄老五五张红票子，等他把钱装起来后，才说道：“应该是灵婴没错了，这种东西早在民国的时候应该就灭绝了，想不到现在还有人练这个法子。”
一听和自己猜得一样，方永宁又追问道：“那如果灵婴把人给抓去了，会怎么处理？”
“无非两种可能，若抓的是小孩，照常把孩子练了，如果抓的是大人，那便是谋财害命了。”
听到这里，刘倩‘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显然是晕了过去。
黄老五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又质问道方永宁：“你们……碰到这档子事了？”
方永宁先把刘倩扶起来，放在床上，对于黄老五说的谋财害命，方永宁不予否定，不过在他俩去看望栓子的时候，现实世界中，他还是活着的状态，所以悬案世界里的栓子，兴许还活在哪里，只是无法出来而已。
之后他说道：“是啊道长，假如他们抓走的成年人人并没有被杀掉，那么这个人的下场又会是怎样的？”
提到这茬，黄老五忽然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激动道：“一般灵婴的寿命大概在3-5年，一般的邪道会隔几年换一批儿童重新修炼；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关个成年人，从他的身体提取养分来滋养那些灵婴，不过会这门滋养灵婴法门的人原本就少，民国以后应该是一起灭绝了才对。”
说到这里，方永宁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便和黄老五闲扯了一阵，等刘倩醒来时俩人离开了。
对于金戈来的事，他只字未提，因为金戈进酒铺子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敢贸然问起，只怕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