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客厅里，墨连城棱角分明的脸颊变得模糊不清，氤氲的烟雾虚化了眼前的一切。他转身走向慕卿卿的那一刹那，如同梦境里的一场虚幻，渐渐变成了现实。
慕卿卿收回有些呆滞的目光，落向茶几上的那份文件，“是什么？”
墨连城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慕卿卿，那模样让慕卿卿在一瞬间有了生死离别的纠葛感，她没有继续犹豫，直接弯***子拿起了桌上的牛皮纸袋，迅速灵活的将绕线圈松散开。
里面有厚厚的一沓纸，密密麻麻的小字针尖儿一般钻进了慕卿卿的眼珠子里，疼的叫人几乎分分钟便能窒息一般。
“你开什么玩笑？”慕卿卿将那份文件狠狠的摔在桌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声响，划破了冷夜的长空。
至于文件后面那些钻人眼的法律条款，慕卿卿根本没有心思去逐条的看，从头到尾她脑海里面只是不停的闪过，第一页标题上的几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是了，墨连城这不就是在开玩笑吗。他们已经在爱尔兰注册登记，这本就是个将他们这一生死死牵扯在一起的一个陷阱，慕卿卿已经认了命，一切不可逆转。关于这件事，慕卿卿在攥紧牛角尖的时候，不知道找了多少律师，研究了多少办法，都没能攻破这个难题。
可眼下墨连城竟然轻而易举的说要离婚，在慕卿卿听来，这简直是闹剧一般。
“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签字吧，你要的自由，我现在给你。”墨连城的声音阴沉沉的，烙进了黑暗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中，无止境的坠跌进谷底。
“你给我说清楚，我们不是在爱尔兰那边......”慕卿卿的一对弯月眉被心中疑惑的情绪拧成了一个结，这一刻的感觉难以言喻，若是大区分，一定是负面的占据大半。
墨连城知道慕卿卿想要问些什么，于是冷言冷语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我们其实根本没有在爱尔兰注册结婚，那天你签下的文件，我没有送去预约登记处注册......”
“什么......”
慕卿卿只觉得双腿有些软弱无力，自己像是墨连城手中的牵线木偶，在一场美其名曰为爱情的马戏场里团团转，伤痕累累，疲倦不已。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辛辛苦苦把我带去爱尔兰，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为什么你没有把文件交上去，为什么！”
慕卿卿一口气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可她心中的疑惑又何止是这些呢。
墨连城的喉咙打转着翻滚起来，他死死的咬着牙，脸颊渐渐扭曲，又渐渐平淡下去，磁性般的嗓音在偌大的房子里面绕来绕去，经久不息。
“这些不重要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成全我的自私。”
“卿卿，其实在爱尔兰登记处门口的时候，是我这一生最纠结的时刻。
我真的很想很想走进去，把你套牢，哪怕是互相折磨一辈子都好，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够了。
可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当成透明，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自私的太久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走进去，那我们之间才是真的结束了......”
慕卿卿听着墨连城的话，却看不清楚他的脸，心被一下一下的狠狠揪了起来又重重的松开，落向无止境的深渊。
关于自己与墨连城之间的这场博弈，慕卿卿最害怕的便是墨连城的示弱，哪怕势均力敌的对战，哪怕闹上了天都好，总好过眼下这样憋闷至极的拉扯，叫人难以呼吸。
“既然如此，何谈离婚。”
“我们...根本就没有结婚......”慕卿卿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失落感，不可否认，三个月前母亲那感情还在想尽办法脱离墨连城，可当期待的变成现实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墨连城勾了勾唇角，僵硬的拉扯间形成的弧度并不像是笑容，倒像是挣扎，“是你说的，生活需要仪式感，既然告别，那也要好好做。
虽然我们在法律上不需要走程序离婚，但有些东西我还是安排了一下，我已经把我名下的一些物业转去你的名下了。
还有一些财产的划分，能给的，我一样都不会吝啬。不能给你爱情，至少我会竭尽所能保你们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不过以后可能不比现在的条件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墨连城的语气有些低沉，疲惫的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舔伤口。
“公司的事，我想你应该也都知道了。从前或许我还有强行挽留你的立场，至少我能很笃定的告诉你，我能给你的别人一定做不到。
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信心了，除了放你走，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墨连城苦笑着，一字一句针刺一般的落进了慕卿卿柔软的心脏，血流如注，难以抑制。
这个男人霸道了二十几年，即便是自己做错了，即便是明目张胆的自私，也能理直气壮的抓住这个女人的手，死都不松开。这么信誓旦旦的感情，就连慕卿卿也以为，这一辈子自己是逃不出墨连城的掌心了。
可眼下，这个男人破了产，被公司革掉了职位，冻结了股份。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在战场上丢盔卸甲，他再也没有能力去保护心爱的女人，于是选择将对方推开。
墨连城啊墨连城，你这个叫人爱到骨子里也恨到骨子里的男人，有毒......
慕卿卿哽住喉咙，扬手便撕碎了面前的那份文件，漫天纷飞的纸屑在空中肆意的挥洒。墨连城这才不可思议的看向慕卿卿，至少她这个举动，墨连城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慕卿卿没有半分犹豫便穿过漫天纷乱的纸屑，扑向了墨连城。
“你要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不走！你没钱了嘛，我有！你是孩子的爸爸，岂是说放手就放手的！”
慕卿卿死死的抱住墨连城，加重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