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大门外，一众舞姬被赶出了孟府立在原地，仍然感觉有些像是在做梦。
这就……当天被送人，又当天夜里被直接赶了出来？
众舞姬思绪繁杂纷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往哪里走，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红衣美人的身上。
“虞美人……我们该怎么办？”
红衣美人神色冷清，淡漠立在门外的石梯上。
“既然这位爷不要我们，岂不是正好？各位今晚可以好好想想日后能干些什么了。”
众舞姬哗然。
之前怯弱的舞姬拽着衣袖小声问向旁边姿色姣好的同伴，“阿容，你有想好之后做什么吗？”
阿容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怯弱的舞姬自顾自道：“我之前攒了点零碎，想做点小生意，绣点荷帕卖，能温饱就成。”
满眼是对未来脱离舞姬生活的向往。
阿容回过味来，猛地挣脱了怯弱舞姬的手，面色讥讽，却是冲着立在阶上的虞美人：“虞美人有贵人赏识，自然说得轻松，似我们这种从小便被训练成舞姬的，离了这行还能干些什么？”
她说得贵人是贺承德，前两日便能发现他对虞美人格外属意。
离了孟府的这位大人，有贺承德在，虞美人自然不会和她们一样。
“说我阿容自甘下贱也好，别的也罢，我也只能回去当个舞姬。”
她昂着下巴，一一扫过其他舞姬，“你们呢？是打算嫁个普通人家下地种田做个无知村妇，还是和我一起在平江城再开个燕子楼？”
大多舞姬被说得内心一动，下意识朝阿容靠去，唯有怯弱舞姬犹豫的没动。
阿容盯着怯弱舞姬，“雪兰？”
怯弱舞姬退了一步，“我，我……不想。”
阿容瞧着她，目光有些渗人：“你果真考虑好了？”
雪兰肩膀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阿容眸色冷了下来，“好，你别后悔。”
“我们走。”
阿容领着其余舞姬离开了孟府外。
虞美人看了眼远去的众人，她朝雪兰笑了笑，“平江城很好，以后虽然可能清贫些，却比做个乱世的舞姬要好。”
雪兰呐呐道：“我没有想其他的，我只是不想再卖笑了。”
“虞美人呢？你不和她们一起走，有打算做什么吗？”
夜风骤起，吹乱了美人的红衣秀发，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回忆，她微笑着答道：“也许会开个糕点铺吧……”
雪兰看得愣了，虞美人当真好看啊，她没读过书，但听过戏曲中说的美人倾城，笑可倾国，大概，说得就是虞美人这样的人吧。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比虞美人更好看的。
虞美人再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找个地方落脚吧。”
雪兰回过神来，“虞美人不一起走吗？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我还有些事情。”
雪兰惋惜，同虞美人福了一礼轻声告别：“好吧……那虞美人，往后有缘再见了。”
站在孟府外再等了会儿，李管家从偏门行了出来，面色沉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十分肃然。
“虞姑娘，你不该来的。”
虞美人微颔首，“是。”
李管家道：“少爷他如今很好，从前的事情……现在想想，也算是两不相欠。”
虞美人知道他的意思，孟元害了她一家，她也报复了回来。
既然孟星河已经忘了她和他的那一段过往，他们也不会再和孟星河说起。
虞美人悠悠福了一礼，转身离去，夜色深浓，红衣雪肌，像一只天地间游荡的魅。
李管家提着灯笼站在石狮子下面，一双眼睛映照得格外沧桑，他默了默，终究忍不住开口问她：“焦阳山上杀了那些山匪的人，虞姑娘认识吗？”
京都一场大火湮灭了所有，孟星河离开京都路过焦阳山的时候，遇上了一群亡命的匪徒。
眼看着就要成为刀下亡魂的时候，是突然出现的一队护卫打扮模样的人救了他们。
问及恩人名讳，他们只说是受人之托。
虞美人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