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乔低低地‘啊’了一声，又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很在意啊。”她说得很轻，但却不是那种没有底气的轻，而是很无力的感觉。
陆廷见她这样，心里也跟着闷了一股气，问她：“那你现在过去是什么意思？”
外面对少人等着机会想要对他们下手，她不是不知道。
既然说对司长空的生死没那么在乎，现在又赶过去见最后一面算几个意思？
陆廷眸光沉沉，线条冷硬的脸上如同罩着一层寒霜。
他忍了又忍，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司明乔开口了，声音温软中又带着几分脆弱：“我现在的确不在意他的生死，但……我记得一些事情。”
那时候司家老夫人和司太太刚离世不久，司家除了她这个小不点，一个女人也没有。
家里请来的阿姨看司长空平时对她不怎么关心，便也暗暗怠慢她。
南方的城市逃不过梅雨季节，司明乔住的房间又是朝西，每到那段时间，房间里潮得都要发霉，被子用力拧都好像能拧出水来。
“有一次我自己抱着被子想要拿到楼下来晒一晒，但是被子太大了，我没办法全部抱住，就掉下来一个角，走楼梯的时候我踩到了那个角，连人带被子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他正好回家撞见了，抱了抱我，还帮我晒了被子，最后带我去买了根棒棒糖，再后来，每当有太阳的时候，阿姨都会来帮我晒被子，是他特意吩咐过的。”
说到最后，司明乔明显哽咽了。
她紧攥着自己的手，以此抵抗内心澎湃的情绪。
也许那一次只是凑巧，也许司长空是因为那天自己心情好，才顺手施舍了她一点关爱。
司明乔低着头，不让陆廷看到此刻红了眼眶的自己，她嗓音沙哑，轻声地说了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总是念念不忘别人的好，实际上对方早就不记得了。
她后来问过司长空有关于这件事，司长空的表情很茫然，明显是忘记了。
你看，到头来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的人，只有自己。
陆廷对于她的小时候并不了解，后来见到的司明乔，骄纵又蛮横，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从小被捧在手心，才会养成那样的性子。
“小乔……”
“我没事。”司明乔吸了吸鼻子，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重新扬起了笑容，她说：“毕竟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世，那我就还是司家的女儿，去送终……也是应该的。”
陆廷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抱了抱她。
良久，车厢里响起一句：“你还有我。”
她从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司家，是司家养她长大、教她做人。
尽管后来司长空被黎蓉蛊惑利用了她，但人之将死，继续跟往事计较，也只是为难自己罢了。
司老夫人和司太太已经离世多年，如今司长空也要走了，于司明乔来说，等同于家里长辈一一去世，这种感觉，定是极其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