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哈？”
李孚一时间愣住了。
——
“十…十天前…你就在这里了…”
张昭听着易小天的解惑，脑海之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不说…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
“十天前…十天前陈福安还好好的！你的字展都还没有开始！你…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老夫要邀请你，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今天会在这种地方议事！你…你…”
一开始，张昭还是愤怒。
他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对方在吹牛。
说什么十天前他就让人潜入城中，趁着张府防备薄弱的时候已经在等候今日了。
他就想知道，这十天的时间，难道张府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此人的行踪，难道…难道此人十天不吃不喝吗？
无数的疑团在张昭的脑海之中形成。
让张昭只会觉得对方在吹牛。
可是…
思考下去。
继续思考下去。
张昭怎么说也是一个为官多年的人，基本的逻辑他还是有的。
最终…抛去一切的可能性，能让这个黑衣人站在这里的唯一可能性，似乎就是对方所言的这种。
那么…随之而来的震撼与恐惧，就不是简单用言语能够形容的了。
十天…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数字。
他完全可以认为，对方是拥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否则的话，提前十天就布置了这样的局，完全预料到了自己会在字展之后盛情邀请他——
等一下。
“你…等下…如果你是吕轻侯…”
“如果你是吕轻侯…不…不是十天…你！”
张昭终于发现了一个恐惧到让他开始浑身打颤的可能性。
那就是，从对方放出要前来吴会地区的那一刻起。
不管对方是故意泄漏，还是无意泄漏…
对方早在来到吴会之前，可能就已经构思好了一切…
字展？
用那样一个在他听起来都有些多余的字展来除掉陈福安，虽然很厉害，很让人震惊，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结果…结果对方的字展除掉陈福安，只是顺势而为？
——
对方真正的目的…
“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张家？”
张昭这句话是牙齿打颤着说出来的。
这…是满足了无数巧合条件之后，张昭所想到的最不该以及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
如果有人一天前告诉他，告诉他，那个带走了孙尚香的名为吕轻侯的年轻人，先是放出风声前去吴会，引得整个东吴上流社会的关注点全部投向这两地。
紧接着化名展堂，在山阴城积蓄了力量，举办了一次盛大的会展，不光与顾氏等一众名人大家扯上了关系，还顺势扳倒了张氏身上的那块肉瘤陈福安——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针对他，针对张家，针对这一天…设计出来的。
他只会说告诉自己这事的那个人，应该是疯了。
嘲笑他，辱骂他，赶走他，然后嗤之以鼻。
但现在不一样了。
所有的巧合，都出现了。
正因为张昭知道的消息足够多，他甚至可以怀疑对方连透露出自己即将前往吴会地区，也不过是故意为之。
也正因为张昭知道的消息够多，现在的他，陷入了此生从未经历过的巨大恐惧之中。
怪物？
妖魔？
神仙？
这个正在看着自己微笑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嘘，莫要与他人提起。”
耳畔的这句话，最终摧毁了张昭的意志。
——
梦里张昭经历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似乎经历了一生，亦或是一瞬。
但最终每一个梦境的结果，他都会见到那个朝着自己微笑的男人。
在惊叫与呐喊之中，张昭穿破了梦境，然而又逃离到下一个梦境。
无休无止。
这…叫做梦魇。
“所以，阁老你现在清醒点了？”
“唔…呃…嗯…”
面前仍是摆好的茶水，只是张昭的脸色比起最初见到易小天的时候，难看太多了。
苍白的衰老的面容之上，汗水依旧在流淌。
桌上现在多了一个人。
小小方桌前，易小天和张昭对坐。
黑衣的李孚静静盘坐在一侧，腿上则放着此前张昭的宝剑。
“会还给阁老的，莫要担心，只要…只要我们接下来的谈判顺利嘛。”
易小天微笑着说道，似乎是注意到了张昭不断的用余光瞥视那宝剑，看样子是担心对方暴起伤人。
“咕…”
张昭咽了口口水。
“嗯…好…”
“那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阁老的洞察力果然远非常人能比，一路走来，遇到了这么多的人，也未曾有人将这些事情全部串联起来，嗯…仅凭这一点，阁老就当是在下此次最应该争取的盟友。”
盟友儿子传入耳中，张昭多少还是放松了一些。
对方是打算合作的，这…这有些出乎张昭的意料了，也可以说…也可以说张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总以为对方是要和自己争吵的剑拔弩张，不是你压制我，就是我压制你的局面…
当然现在看来，他已经是处于绝对劣势了。
但，这些不过是他一步步引导所致，怨不得别人。
看到张昭眼中的顺从，易小天舒心了很多。
能让张昭这种老狐狸低头，可比自己之前做的所有事都要困难。
稍有不慎就要被这老狐狸阴上一手——也不是易小天吹嘘，真要是换别人来，这个计划早就破产了吧？
“小友…哦不…当喊您一声先生才对…”
易小天耸了耸肩，没有否认张昭的改口。
“先生谬赞，昭…此前是过于狂妄自大…世间当真有先生这般奇人的话…哎…”
“阁老没必要如此颓然，你我并无身份之贵贱，今日我们只论一件事情——正如你前面猜测的那样，没错…我正是吕轻侯，而尚香如今也已经来到了吴郡，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借助各方的力量…藉由这个计划，不仅帮助尚香逃离江东，顺便，还要绝了孙权与刘备联姻联盟的后路。”
“若是这个目标的话，阁老应该没有太多的异议吧？”
看着张昭那惊讶的面容，易小天喝着茶，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这次，张昭是真的愣住了。
因为如果真照对方所说，他们从一开始，本就应该站在同一边的——
如果能让孙权吃瘪，让孙刘联盟破裂…
张昭都不用继续往下想了，眼中光芒流露，刚才的颓势被一扫而空。
看到这番变化，易小天轻哼一声——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