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半夏也没回头，还是兀自盯着窗外，叹了口气问道。
当然这也是半夏心中明白，渡鸦从来不会在意这样似乎有些怠慢的感觉，毕竟她们之间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与信任。
“这还用说？”
渡鸦微微一笑，轻手轻脚走到半夏身边，与她并肩看着窗外说道：“你每天都会在八点到八点二十之间出房门，如果没有，那就是昨天晚上熬夜了，或者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不想起床。”
“但是这两件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说明你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了，八成就是心情不好喽。”
半夏闻言，不由得一愣。
“你还真的观察的这么仔细……”半夏嘟囔着。
“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渡鸦笑了笑说：“谁让我忍不住这么在意你呢？”
“瞧你这话说的，有时候我都奇怪，明明弄潮儿的戒备这么森严，对于外人的筛查又是严之又严的，怎么到了我这里，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了？”
“我从来都觉得我看人很准，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安心，就这么简单。”
渡鸦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些宠溺的笑容，偏偏半夏又觉得这笑容十分的自然。
“说的就像我真的被你看穿了一样，”半夏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
“我又不介意这些，”渡鸦耸了耸肩：“只要你的秘密不是在半夜直接对着我的脖子来一飞镖就行了。”
“有秘密也不用介意吗……”半夏小声自言自语道。
渡鸦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半夏看着天空中依然有些阴郁的云层，心情不知不觉间似乎好了一些，不过对沈青和胭脂的担忧依然还是挥之不去的。
……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吗？”
大青山的一处山石上，胭脂看着被染成一片殷红的天边，有些无力地开口问身边的沈青。
此时夕阳正在像一位垂暮老者一般，一瘸一拐地向山间垂去，世界无比的安静，就像是天地间只有沈青与胭脂两人一般。
“我……”
沈青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是没有，还是不想说？”
“我不想对你隐瞒什么。”
沈青有些不敢直视胭脂的眼睛，只能直视着天边的夕阳，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够说出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任何人。”
“连我都不可以吗？”
胭脂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一直最坚决地和你站在一起，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付出的我，都不可以吗？”
在胭脂的质问之下，沈青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保持沉默。
不知为什么，明明夕阳应该是挺柔和的，怎么突然就有些刺眼。
“你该知道的，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的。”胭脂已经带着些哽咽。
“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
胭脂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同时双手扳住沈青的肩头，让沈青看着自己已经微红的双眼：“我知道你藏着的不是什么小事，为什么对我都要隐瞒？”
“你知道的，如果我想隐瞒，大可以告诉你，我什么秘密都没有。”沈青叹了口气说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胭脂似乎感到有些绝望：“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了解你，以为你的眼神，你的语气，你的动作，能骗得过我？”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我知道了。”
胭脂忽然放开了沈青，双手无力地垂下，低下了头，眼眶之中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她上一次哭是为了什么来着？
也是为了沈青吧。
从记事起一直到现在，她流过的眼泪恐怕还不如流过的血多，而大部分的眼泪都已经给了眼前的沈青吧。
这个她曾经以为无比的熟悉，如今又感到十分陌生的男人。
她感受到一双臂膀紧紧抱住了自己，但却没有像曾经习惯的那样，将从来都高傲的扬起的头颅埋进那个并不是十分坚实健壮，却十分有安全感的胸膛。
……
“真的要走吗？”
沈青叹了口气，对眼前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的胭脂问道。
这是从天北宗回来之后的第三天，这几天以来，沈青一直没有让胭脂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沈青明白，胭脂在怀疑的，绝不仅仅是关于那个简简单单的机关而已。
而是她已经从那灵魂借由天北宗掌门躯体所说的话之中感受得到，就连沈青的来历都已经变成了一个秘密。
“是啊，虽然我也舍不得，但是对不起，我真的接受不了。”
胭脂看着沈青，努力地露出一个微笑：“或者说，你可以最后挽留我一下，把真相告诉我。”
沈青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们都有各自坚持着的东西，与其变成一个永远都会存在的隔阂，倒不如让一切在还没有变坏的时候暂时告一段落。”
胭脂脸上依然是那副努力做出的微笑：“如果他日我们中有一个人能够改变想法，我们自然会再相见的。”
沈青心中思绪翻涌，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用在这样的时刻的心情。
“可是……你走了，要去哪里？”沈青还是犹豫地问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有一身武艺，到哪里都不至于吃亏的，不是吗？”
胭脂稳了稳背在身上的行囊，转身背对沈青：“大概我会去北地吧，看看风蝶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哦对了，临走前最后向你讨要一样东西你不会介意吧？那匹马跟了我那么就，估计早就有感情了，我应该可以带走吧？”
“当然没问题，你明白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
沈青觉得喉咙有点干涩，犹豫了片刻开始开了口：“能不能不要走？”
“你知道不可能的。”
胭脂已然还是背对着沈青，但是能够看得出，说出这句话她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沈青缓缓从背后抱住胭脂。
“就当是送行吧，以后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