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逆玺：亲人
陈凡盯着逆玺剑身隐约可见的晦涩人影，整个人陷入到了恍惚之中，意识也因为这句轻柔之声而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他双目微闭盘坐在石壁前，灵台中琉璃飞离而出，同样盘坐在头顶三尺之上，一大一小的两道人影姿势神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元婴的眉心处，一道幽黑印记极其显眼。
陈凡的意识彻底陷入到了混沌之中，神智模糊不清，在某种至高伟力的加持下，元婴眉心的幽黑咒印，瞬间射入逆玺之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陷入到了死寂之中，到处都是空无，没有存在，入目所及之处全被黑暗所笼罩着，陈凡忘记了自己的名姓，不知自我，甚至都搞不清自身是何种存在，是一个人，还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只在看不清的黑暗中漂泊着，身下是冰冷的海水，波涛席卷着他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可耳边却仍是死寂，没有任何声响。
天地之间单调的深沉幽黑，除了后背不断传来的冰冷触觉，陈凡对这里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这是看清世界的第一个感受。
黑暗，冰冷。
不知道飘荡了多久，久违的饥饿感让陈凡头昏脑涨，他想动一下身子，可身体被海水席卷着朝着更远处漂流而去，远远看去，和整个黑色世界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饥饿感笼罩下，陈凡的意识也愈发的模糊，在陷入昏睡前，他终于感觉到了一阵颠簸，海水中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体，随后便整个人都摔落了下去。
这是一面无边无垠的瀑布，黑色海水仿佛从天的缺口倾泻而下，陈凡身在其中，终于看清了那些撞在身上的东西。
是一些散架的人骨，当然此时的陈凡并不知道什么是人骨。
瀑布倾泻向未知的世界，一瞬间而已，耀眼的日光刺的陈凡睁不开眼，耳畔终于传来哗啦啦的河水流动的声音。
这是一条黑色小溪流，可陈凡仍然控制不了身子，他漂泊太久，虚弱至极，怕已是将死之人了。
可他并不知道何为绝望，何为痛苦，只是这种冰冷的感觉无比难受。
又是无休止的漂泊，这次他没有坚持多久便陷入到了昏睡之中。
沉浮于黑色溪流中，不知过了多久。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陈凡站在尸山血海中，眼睁睁的看着无数飞仙之人从天穹陨落，大地上血流成河，遍布残肢断节，远处，却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汪洋。
漆黑的海水突然将他淹没，冰冷感遍布全身。
猛然惊醒。
身体便传来一阵柔和的温暖，这阵暖意让陈凡有些茫然，他看着街头嘈杂的人群，到处叫喝的小贩你来我往，人群络绎不绝，时而有人朝他看来，却满眼的鄙夷不屑。
陈凡意识不到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存在，总之和梦里那些从天空掉落的人一样，至少在外形上是一致的。
茫然间，身边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
陈凡歪着脑袋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脸颊被冻的通红的小女孩。
她也被天地间的寒意冻醒来了，看着陈凡醒来很是高兴的张合着嘴唇。
可陈凡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盯着女孩清澈的宛若湖面的眼眸有些发愣，瞳孔里倒映着他如今的模样，是一个身上套着破布的男童。
茫然间，女孩拉着陈凡比划着什么，见陈凡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些泄气的叹息了一声，最后只好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看起来厚一点的布很认真的裹在陈凡身上，而她自己却显得有些单薄，随后便拉着陈凡穿梭在人群络绎不绝的街头上。
陈凡很虚弱，刚走几步便瘫倒在地，女孩将他背了起来，很艰难的走在街头。
没多时，天空飘下一片片雪花，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整个街头便披上了白色的厚纱，天地间银装素裹，可寒意让陈凡的身体有些僵硬。
在跑了很久以后，他们终于在城中角落里的一间破败庙宇中安顿了下来。
虽然依旧无法驱除寒，可比在外面好受多了。
将陈凡放在草席后他便沉沉睡去了，女孩有些担忧的看了陈凡一眼，将身上厚点的破旧衣物全部盖在陈凡身上后离开了这里。
再次回来的时候，她身上多了两个馒头，陈凡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知道女孩将馒头撕下一块塞进嘴里时，他才本能的吞咽着。
往后的几天时间里，两人一直待在破庙里，女孩每天都会带来几个馒头，陈凡恢复的很快，那些让他不适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如此的生活持续了好多年，久而久之的，他好像可以听懂女孩的话了。
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山涧绝响，动人心魄，来到这个世界里，陈凡第一次听懂人言。
十多岁的青葱少女推开木门走了进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块油布包裹的鸡腿，笑吟吟的看着陈凡说道：“君可还认得我？”
这些年来她每次回来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一句话，如今终于能听懂了。
陈凡相比少女更显得稚嫩的，他痴痴一笑，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今天吃鸡腿，吃完鸡腿我们就得离开这里啦。”女孩拖着下巴，看着陈凡，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会一直保护君的。”
“为何？”
“君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护着君，谁来护君？”
“嗯。”
这是陈凡第一次离开破庙所在的山头，他心智不低，但世上的一切于他而言太过于陌生，迄今为止被少女从河中捞出已经过了五年时间，这些年，他只学会了说话。
穿着少女亲自缝的衣服将她送下山后，少女很认真的说道：“君不可乱跑，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哪都不去。”
破庙后是陈凡开垦的田园，这里种着一些足够养活自己的粮食，两人一年如一日的过了这么多年，从未在意过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