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鹿再没打通过薄景深的电话，就连发过去的消息，也全部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苏鹿安安静静坐在画室的地毯上，抱着柔软的垫子，看着手机上没有答复的对话框页面，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验血结果单子。
程又然打电话给她，“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好给你预约B超。”
苏鹿沉默了几秒，“要不……再等等吧，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
程又然对她太过了解，一听到这话，在那头就默了。
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苏鹿你和我说实话。”
“嗯？”苏鹿轻轻发出个音节来。
程又然的声音更沉，“薄景深是不是不想认账？”
苏鹿一怔，几秒没个回应，片刻后才说道，“没有，你想什么呢。”
“要没有你会这反应？你不是说和他去谈了么？谈出个什么结果来了？”程又然根本不信她说的话，马上追问道。
苏鹿：“他……他没什么时间，我们还没谈过这事儿。”
“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没时间谈了，他有时间谈什么？喔，他公司开业他就有时间，要举办宴会他就有时间？”
程又然是个很敏锐的人，而且又是典型的独立新女性，所以如果她想变得尖锐的话，说起话来其实多少有些咄咄逼人。
苏鹿一愣，“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他开业的事儿？许宁多大个嘴巴你还不清楚？”程又然说道。
苏鹿哭笑不得，许宁倒也不是大嘴巴，真要是个管不住嘴的大嘴巴，分分钟商业机密都泄露出去了，苏鹿也不会雇这样的人。
但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并不需要保密的事情上，许宁的的确确嘴巴很漏。
尤其是，程医生又是苏总很是信任的朋友，许宁对她自然更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她消息还挺快啊，走漏得也够快。”苏鹿无奈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博盛开业宴会没多久……许宁这厮居然连消息都已经漏给你了。”
“要不是因为担心你，你当我很想打听这些么？我一救死扶伤的天使，人民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忙着呢，哪有功夫打听这些呢。”程又然哼了一声。
苏鹿哄道，“是是是，程医生伟大无私情操高尚，是在下不识好歹了。”
程又然的情绪还是稍稍冷静了些，继续道，“所以，就是因为开业这事儿，你们才没时间谈？怎么开业比孩子还重要呢。我真不理解你们资产阶级的价值观。”
苏鹿自然也不想细说其实自己根本就没再联系上薄景深，一说更没个完了，就又然这性子，分分钟化身义愤填膺的小斗士，肯定在怒骂薄景深的同时，再怒斥一通她苏鹿不争气。
“总之……你别担心我。”苏鹿对那头说道，“等这阵儿忙过了，总会有时间好好谈的，而且B超也不急在这一时嘛。”
程又然啧了一声，“行吧，那你自己买点儿叶酸回去吃着，还有DHA也可以吃起来了，如果你不想一孕傻三年的话。”
“知道啦。”
苏鹿结束了通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慢慢低落了下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着，目光走神地盯着窗外。
翌日，顾信回来了，给苏鹿打电话叫她去吃饭。
苏鹿原本很有些无精打采，她这几天都有些隐隐的腹痛，查了查说应该是孕早期的着床痛，正常现象，不严重。但又没法像痛经那样直接就靠吃止痛药压过去，就只能生生忍着。
尝过的都知道，那是种不算太严重，但就是很烦人的痛。
所以她语气都听出无精打采来。
“你怎么了这是？让人给煮了？”顾信在那头笑着打趣。
苏鹿没好气儿说，“你还让人给蒸了呢。”
“哈哈。”顾信在那头笑的爽朗，“好了，听话，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出来吃点好吃的心情就好了，食物是性价比最高的能够提升幸福度的东西了。我到你楼下接你。”
苏鹿本不想答应，但顾信都这么殷勤了，而且明显才刚回国，就请她去吃饭。
苏鹿是最不喜欢扫人兴的，声音懒懒地答应了，“好吧。”
十五分钟后，顾信就在楼下打电话给她叫她下去。
苏鹿也没怎么拾掇自己，头发随便用夹子在脑后抓了一下，就下去了，甚至只随便趿拉了一双后跟都踩塌了的帆布鞋。
坐进副驾，顾信就递了个礼盒过来。
“喏，伴手礼。”顾信笑道。
“谢谢。”苏鹿接过，也没拆，手指轻轻拨弄礼盒上面丝带扎成的蝴蝶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上午，这才刚到没多久呢，行李放回去了马上就过来找你了。”顾信一边说一边转动方向盘。
苏鹿看着外头路线，“去哪吃？”
顾信的表情顿了顿，说得有些犹犹豫豫的，“我爸妈有点挂念你……”
苏鹿眉头顿时拧得死紧，她转眸看向顾信，“你带我回去吃饭？”
“呃……”顾信抿了抿嘴唇，他能从苏鹿的眼神里和表情里看出情绪来，他原本以为苏鹿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毕竟苏鹿一直就是最善解人意，最为人着想的。
她会有这么大的情绪，顾信没有想到。
“停车。”苏鹿说。
“小鹿……”顾信叫了她一声。
苏鹿顿时急了，“我说！停车！”
她声音顿时都高了起来，胸膛也起伏着，昭示着情绪激烈。
顾信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苏鹿这么大脾气，赶紧靠边停车，刹车踩得太重，轮胎甚至发出了吱的尖锐声响。
“小鹿，你别生气，你先别生气，我没什么恶意。”顾信也被吓到了，赶紧说道。
“你从来就没什么恶意。”苏鹿说，声音淡淡的，“但我就是，不想奉陪了。我累了，不想再陪你在你父母面前演戏，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送我回去。”
顾信有些手足无措，“那不去我家了，你……我，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饭吧，我是真的想请你吃个饭，这么久没见了。小西再三警告我，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过来给你送礼物，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