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走出别墅，本想给朱珠打电话的，却发现车就停在附近一处地面停车位上。朱珠和左平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都在扭腰拧脖子。
她跑了过去，“你们昨晚没回去？”
左平笑笑，哪敢回去，家人是秦先生的心肝宝贝，万一出点啥事，他俩是吃不了兜着走，“没回，太太这是要回去了？这么早，没吃早餐？”
“无福消受，怕吃了拉肚子……走了……回南市……”她坐上车，就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还是没有秦深的回复，微信没有，电话也没回。
她隐隐觉得不安，就给打了个电话过去，通的，但没人接听，给关莫打，还是关机，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了。
“左平，关莫的电话还是关机，秦深的是没人接听……不会有事吧……”
今天开车的是朱珠，左平坐在副驾驶，听了，忙给拨了一个，的确如此，“你等一下，我给小努打个电话。小努在帮忙操办曹小姐的丧事……”
他打了，然后怪叫：“嗨，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也关机？”
陆星辰莫名就提心吊胆起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回曹家看看……”在开车的朱珠接了一句。
“好。”
车子飞快地在路上飞驰着，陆星辰不断地给秦深发微信，但每一条微信都好像石沉大海，没一丝回音。
一个半小时后，上午七点半，车子来到了南湾别墅区曹雪儿的家，车子驶到门口时，全身麻衣的曹雪儿跑了出来，嘴里叫道：“秦大哥，你昨晚上跑哪去了？”
当看到从后座下来的是陆星辰时，她的步子顿时打住，一脸复杂地叫道：“你怎么来了？”
“秦深不在？”陆星辰越来越觉不妙。
“不在，昨晚上，关特助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就和秦大哥出去了，小努也跟了去，到现在还没来呢……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曹英的回答令陆星辰越来越不安。
“左哥……太太……”曹英身后跟来一个年青男子，这人是左平的手下。
“昌明，老关走的时候，没说去办什么事吗？”左平问那男子，眉心皱起，感觉情况很不对劲。
“没有。”
左平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小麦，定位先生的车……马上……”
没一会儿，小麦回过话来，“先生的车……在第二交警大队？这是出什么事了？”他语气惊怪。
左平挂断，立旋给第二交管所打去电话，“唉，第二交警大队吗？有一辆888A的黑色大奔是不是在你们那里？是，对……好，知道了……”
他看向陆星辰时，面色白得厉害。
“发……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声音微颤，有点怕。
“昨晚上先生和关莫去了金璧辉煌，出来时，有人冲先生开枪，关莫挡了一枪，先生把那人扑飞后，和他近身肉搏，被捅伤了，现在第一医院——是会所的保安打了报警电话送去的……”
陆星辰吓得魂飞魄散，“快，快，马上去医院……”
“我也去……”曹雪儿急得直叫。
“雪儿，你守着你姐，别乱走了……昌明你看着他……”左平不让，就怕这小姑娘再出点什么事情。
这事肯定是东方家干的——东方誉死了，他们这是把这账全算到了先生身上。
车子似箭一般飞了出去。
曹雪儿急了，转头看昌明：“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我要知道秦大哥怎么了……”
*
进入市区，正是上班高峰时间，路上堵了一会儿车，到医院时已经8点多。他们跑去急诊部，询问了一下情况。
“关莫有……昨晚上动完手术，现已转入普通病房……秦深，他已经转院了……”服务台的护卫查了一下回答道。
陆星辰愣了愣，“转院？转哪去了？谁签的转院申请？”
“秦深的家属，席若云。”护士回答。
是婆婆。
陆星辰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左平，“你和秦深妈妈的电话吗？”
“没有。关莫有。护士，关莫醒了吗？”左平急问，“他在哪个病房，还有一个叫小努的，有在这里吗？”
“关莫在3号楼，5层608床。没小努这号人。具体有没有醒，我这里不是很清楚。”
于是三个人转身跑出急诊部，跑向住院部，进了3号楼，来到5层，找到608床，果然看到关莫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好像要坐起来。
左平忙跑上去给扶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谁袭击你和先生？”
“不知道。没看到……你们怎么来了？”关莫面色白得骇人。
“关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星辰先问候了一声，按捺着心头的急切。
“死不了。对了，先生呢？”他看到陆星辰时，想到了秦深——他昨晚上中枪后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他也受了伤，但他被他妈妈转走了……关莫，你知道席女士的电话吗？”陆星辰急问起来。
关莫神情一紧，声音很是沙哑地问道：“电话有。我报给你……188……”
陆星辰记了记。
“先生伤得如何？”关莫紧跟着问了一声。
“不知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她转身出去，打通了这个电话。
嘟了好几下，通了，一个很有气势的女性嗓音传了过来，“哪位？”
陆星辰有点紧张，席若云本身就很不待见她，现在出了这种事，只怕，“妈，我是星辰。我想知道，秦深现在在哪？”
“呵，你倒是终于记得你有个丈夫了？一整个晚上，你跑哪去了？你的丈夫被人捅了一刀，大出血，几乎一命呜呼时，你又在哪？都过了一夜，你才知道要来找他？陆星辰，如果昨晚上我没能及时出现在医院，只怕现在你就是寡妇？请问你有当人妻的自觉吗？”
这几句话，语气说得不轻不重，可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责怪。
“妈，对不起。我……我昨晚上有……”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现在你马上到宝公馆来。我有事要和你当面谈。”
“好。”陆星辰心头紧缩，感觉婆婆会为难自己了，“但妈，您能让我先见见秦深吗？我想知道……”
“嘟嘟嘟……”电挂断了。
陆星辰张了张嘴，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还是打了过去，“妈，秦深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再次挂了。
很显然，婆婆很生气，而她会很晦气。
她咬了咬唇，转身回病房。
“怎么样？先生在哪？”左平关切的问。
“没说，让我去宝公馆。”她很没底气。这趟只怕有大麻烦。
“太太，不管夫人让您做什么，您都不要答应。”
病房上，关莫提点着。他知道秦家不待见她。现在出了事，越发不待见了。做豪门媳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陆星辰没半点倚仗。很容易被生吞活剥的。
“我知道，左平，你留下，朱珠陪我就可以了！”
她叮嘱了一句，带着朱珠走了。
左平转头看关莫，眼底露出一点忧虑，“先生不会有事吧！你们昨晚上到金璧辉煌干嘛了？不是说陪曹小姐吗？”
“是陆星语在那里调查陈良，被陈良的人缠上了，她打了我电话，本来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但东方神的养子东方雷也在那，先生怕我一个应付不了，就和我一起去了。把人救出来之后先生让小小努送回家，我们在停车场遇了袭。想来是东方雷让人干的。”
东方雷心狠手辣，什么事都敢干。
“太太要倒霉了。”左平叹了一声。
秦家人不是善茬。太太想要被秦家被认可，太难太难了。
*
宝公馆是席若云的私宅，这里的房子以奢华着称，在南市是出了名的贵。
一个小时之后，陆星辰坐在婆婆面前。一份资料被推到了他面前，上面有一行清醒的大字：离婚协议。
她看得眼神缩紧，心尖直颤。
“签了吧……”席若云说得很干脆。
陆星辰坐正，手紧紧抓着衣角，故作镇定：“我为什么要签？婚姻是两个人的婚姻，就算要离婚，也是秦深来和我谈。任何人不可替代。您也不能。”
她告诉自己，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但是，她面对的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儿子害死才甘心？”席若云雍容典雅的脸孔上浮现极度不悦。“这一次，他能抢到回一条命，下一次呢？我们秦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担不起这种风险。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不可违逆的语气，令陆星辰很愤怒，可她又不能拂袖而去，没有接话，而是反问了过去。
“秦深怎么样了？我想见他。”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想见到他，之前，他已经受过一次伤了，这才过了几天又受伤了。遇上她之后，他好像一直在受伤……
“还在昏迷。能不能醒过来是未知数。”这个回答，令陆星辰难受极了。
“陆星辰，这几天里，我让人合了你俩的八字。结出的结论是：你们不能结婚。你会克死他。所以，还是开个条件吧！要怎样你才肯离开他……”
席若云语气很强硬。比一次见面还要厉害。
八字之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但是这种迷信思想，依旧在很多有钱人思想中扎得根深地固。
“我不会签字的……”她的态度也很紧定，“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的事，我喜欢秦深，秦深也喜欢我。我们相爱，我们已经是夫妻。任何事情，我们都愿意携手面对……”
“但你会害死他。如果你爱他，就该让他好好活着……我不知道你们陆家得罪了谁，可从眼下你们所遇上到情况来看，只要和你们家有牵扯，没一个有好下场……你爸十年前惨死，薛宁跟着被害得成了植物人，几天前，你姥爷也出事了，就这两天，你们三姐妹都遇上了麻烦……今天，干脆就把这祸殃及了我儿子……再这么下去，我们秦家上下都会被你搅得鸡犬不宁……你觉得我们秦家敢要你这样一个儿媳妇吗？”
这些话，一句一句直刺陆星辰的心窝窝。
她反驳不了。
席若云说得没错，她们陆家就好像受了诅咒一般，活得太憋屈了。
“这看看这份离婚协议吧，给你一亿当作补偿，除此之外，我把我这幢房子送给你，只求你从今往后离我儿子远远的……我对儿子没什么期望，就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着……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我儿子非要娶你，我认了，但现在，你会害掉他性命，你知不知道。
“请你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设想一下，我们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经历生死将他生下，花了十几年心血把他培养成材，不是想让他死于非命的。如果你是一个母亲，你希望你的儿子会被你的儿媳妇害死吗？”
说实话，将心比心，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陆星辰深知席若云这么做，她可以理解。
但是，她的这个要求却是她不能答应的。
“对不起。”她站起身，冲陆星辰鞠了一个躬，“您可以不告诉我，秦深现在在哪里，但这份协议，我是绝不会签的。即便我签了，等秦深醒了，他也不会同意。”
“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
“对不起。”她再次鞠躬，然后直起腰板，微微一笑，“我先回了。”
她转身离去，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卑微：想见丈夫而不得——那份距离感，令她觉得彷徨。
如果秦深不够爱她，他们真的是不可能走到一起。有这样一个强势的婆婆，一般儿子反抗不了，普通姑娘也应付不了……
席若云没有叫住她，面色沉沉的：之前，她对儿子这桩婚事，还不是十分反对，现在，她是万万不能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婚必须离，趁儿子还没醒，必须解决掉。
她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小杰，有件事，你去给我办一下……我要让陆星云和陆星语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