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部电影？顾北闻言，打了个哈哈，笑道：“暂时还没有，想法脑海里很多，但最近想拍的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
“是吗？”中年人笑呵呵地看了顾北一眼，似乎已经把顾北看个通透一般。
被这种上位者的眼神盯得发毛，顾北端起下面的人送来的茶水轻轻润了一下嘴唇，插话道：“那个，不知道上面约谈HC影视制作公司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这个不着急。”男子摆了摆手，也顺势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你和香江、宝岛的娱乐公司走得比较近，对吧？”
影视制作和香江关系很密切，然后音乐制作又和宝岛方面合作紧密，顾北自然很清楚自己公司的情况，也想着怎么在内地站稳脚跟，但没有了小马奔腾之后，总是缺少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很重要，所以顾北一直没找内地的影视公司合作，这事随便不了，必须得慎重。
关于公司发展的事，顾北有自己的想法，但上面这么问，顾北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见顾北一脸慎重的表情，赵鹤云笑了笑，道：“别紧张，刚刚这句话一定程度上出于我的私心，其实我们这些站在上面的人也很难，想把内地的文化搞好，但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几年你接二连三的做出成就，我们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我就想给你个建议，内地市场很广阔，你是内地文娱工作的青年代表之一，未来是年轻一代的，就想你多为内地的文化添砖加瓦。”
“这样啊。”顾北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忙道，“这肯定的，我虽人微言轻，但还是可以尽一些绵薄之力，其实HC公司和摩天音乐也很想在内地扎稳脚跟，但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而且……”
说到这里，顾北悄悄打量了一下中年人，道：“而且，内地的大环境，相对没有香江、宝岛自在。”
中年人不可置否，没有表达任何意见，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忘了自我介绍，赵鹤云，这栋楼其中一个科室的负责人之一。”
“你好，赵主任。”顾北也没问什么科室、什么职位，反正都差不多。
赵鹤云微微点了点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窃听风暴》通过了审核，相关文件很快就会下发。”
没有意外，这是迟早的事，毕竟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名头在那，迫于舆论的压力，也会通过审核，只是时间长一些短一些的问题。
见顾北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赵鹤云不由得高看了自己眼前这位年轻后生几分，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给我们丢了难题，我们需要给外界，尤其是华语电影圈一个态度，而你就是这个态度该怎么给的关键。”
外界在等上面的态度，顾北何尝不是在等上面的态度，这也是顾北刚回来就急忙赶到这里的原因。
“赵主任，不至于，我就一个小导演。”
“小导演？”赵鹤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你刚才说需要一个契机，在内地扎稳脚跟，对吧？不知道中影集团和华夏影视，算不算是这个契机？”
“赵主任，你的意思是？”
“现在可以说一说你的下一步电影计划了吧？”
这绝对是一个绝佳的契机，顺着中影和华影的东风……可是，那个想法……顾北有些不敢确定地看了一眼赵鹤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毕竟，题材同样很敏感……
看出顾北的顾忌，赵鹤云也不着急，反倒借口上厕所给了顾北斟酌的时间和空间，仅仅是在走之前轻轻拍了一下顾北的肩膀。
然而，就是这轻轻地一下，顾北突然明白了过来，无论说不说最后基本上都要通过审核这一关，除非顾北以后不想在内地混了，想清楚之后，顾北也就没了顾虑，在赵鹤云回来之后，直接取出了自己包里的记事本。
“在写《窃听风暴》剧本的时候，我拜访过数十位老前辈，他们大多都是六七十年代遭受过磨难的文学工作者，而过程中，不仅讲了那个人言可畏的时期下的人人自危，还涉及其他时期的事，这个故事就是我听了这些老前辈一段段故事之后，产生的想法。”
不同之前，并不是套用记忆里的模板，然后老瓶装新酒，这是完完全全属于顾北的想法，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记忆里的元素。
所以顾北很慎重，也很重视。
“这只是一个大纲，我想讲一个30-40年代、发生在内地的一段故事，很平淡的一个故事，算是战争年代的一个缩影，但我并不准备讲战争，或者是讲战争带来的影响。”顾北说起电影故事来，便打开了话匣子。
“三十年代末，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生活很平淡，谈不少有多少欢乐，但也不至于多艰难，日子悄然流逝，有一天，从外面回到家里的少年莫名地感觉生活有了一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似乎村子里的人都变得忙碌了起来，长辈们、大人们眉头似乎比以前紧缩了一些，谈论的话题也不再是庄稼、收成、天气，或者是家长里短，而是‘听说又打起来了？’‘远着呢。’‘早该打了’诸如此类的华语，少年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就开口问，但大人们也说不上来什么情况，没办法很清楚地回答。”
“半年后，少年的父亲突然决定搬家，往西北走，少年依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搬家并不顺利，断断续续搬了十来次，这一路也就是近十年的光景，路上少年，遇到了三类人，第一类是同样赶路老死他乡的垂暮之人；第二类是结伴而行，沉默寡言又哭了一路，在某一天突然决定往回走的人；第三类，是不停赶路的人，而着赶路的人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最后是路过某一个村子，依旧留守的人。”
“少年一家似乎一直在赶路，以至于战争已经结束，而少年从未亲眼见过真正，最多只听到过远方传来的炮声，还有头顶划过飞机的轰鸣，而少年也在路上成了家，变得稳重了很多。”
赵鹤云听完顾北的叙述，又来回翻看了顾北只写了几千字的大纲，紧锁着眉头，问道：“小顾，你能再详细说说嘛？内容有点少。”
光凭这些东西，赵鹤云实在没办法判断这讲了个什么故事，顾北又想通过这个故事表达什么。
“内容还没有完善，很多人物的形象我还需要再斟酌，而且这里面的人物会很多，少年只是名义上的主角，我只是想通过他的视角传达这些人的选择。”
“选择？”
“对，一路上，少年遇到很多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少年只是一个旁观者，我想说的就是，有些事情要自己来抗，有些事情要自己做主，有些事情要握在自己手里，最后男孩在结婚的事情上是自己做主的，就是这样的影射，也会成为故事的结局。”
这样的内核，通过少年的成长展现出来，再放到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之下，加上路上遇到的匆匆旅人……
赵鹤云不由得深深看了顾北一眼，顿时觉得一个人的成功不无道理，虽然不敢说顾北准备拍的这个电影就是主旋律影片，但至少主题上没有过多的问题，稍微影射一下当时的社会问题也是在所难免。
想清楚之后，赵鹤云便放下了心来，至少上面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出现，顾北并不像娄晔、贾章珂这帮人难搞，现在也只差最后一个问题了……
“有多大把握拍好？”赵鹤云很认真地注视着顾北。
“把握？”顾北不确定地问道，“赵主任，你说的拍好是什么意思？”
顾北只能保证这部电影拍出来不赔钱，成本不会很高，加上，毕竟顾北导演的口碑已经出来了，影迷愿意买账，但要是这部电影拍得很糟糕，也只是在消费影迷。
赵鹤云微微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了几个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刚听到这个词，顾北忍不住嘴角扯了一下，差点没骂娘，但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窃听风暴》原本是内地拍摄的，却因为某一些原因，只能退而求其次，代表香江影片参赛，最后还拿了最佳外语片。
上面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很尴尬，跟顾北自然也有一定的原因，但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要证明自己的公信力和话语权，内地独立斩获一尊最佳外语片的小金人，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而这部影片再和顾北有些关系，那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很简单地道理，顾北也知道上面这次不是为难自己，但资格完全属于自己的想法，顾北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一切都是未知，更别说是电影艺术的最高荣誉之一。
“那个，赵主任，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无奈地摊了摊手，顾北直言道：“赵主任，我直说吧，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这部电影甚至可能会成为我导演生涯的滑铁卢。”
“啊？”赵鹤云有点懵，在他的印象里，顾北似乎就是一个传奇，就算没有信心剑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也不至于这么底气不足才对。
“先把剧本写出来吧，中影和华影这段时间会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