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靶场看台上的观众们没有欢呼，而是松了一口长气。
作为最后一位伴射，能射中红心就意味着这场比试还没有结束。
还有机会！
萧寄吉从木墩子上起身，张着臂摊着手向方青讨要。
其索要之物再明显不过，方青将弩弓还了回去。
接过弩弓的萧寄吉又一脚踏开弩弦，装上弓箭，睁开一只眼瞄着箭垛子扣动牙机。
弩箭飞射，划过一道残影。
“嘭！”
箭垛子一颤，引得一众靶场上的观众仰着脖子。
眼尖的观众眸色中闪过一丝恼色，在他们眼中。
弩箭稳稳地扎在箭垛子。
“又中红心！”招箭班的兵士瞅了眼箭垛子高声喊。
让仰着脖子的靶场观众们不禁失落地缩回了脖子。
“轮到你了。”萧寄吉骄狂一笑，将手中的弩弓丢给了方青。
想借？
借你又如何？
他虽惊讶于方青能轻松窥探出弩弓的强劲，但仍认为自己才是最终能获胜之人。
弩弓这玩意，他谁都不服。
接过弩弓的方青没有废话，只是再一次用蛮力将弩弦拉开，丹凤眼中灰潮涌动，瞄准后扣动牙机。
“嘭！”
“又中红心！”
这一次招箭班的呼声就激动多了。
辽国使臣的弩弓射击之准是显而易见的了，作为最后一个伴射，方青是最后的希望了。
目前看来，最后一个伴射方青拥有着同样强悍的准心！
方青淡淡一笑将弩弓重新递给了萧寄吉，对于自己又一次射中红心并不惊讶。
见到方青的淡定笑容，萧寄吉可是被气得不行，一把接过弩弓对方青低吼了一声。
“这种红心我能射一整天都不带射歪的！”
对于萧寄吉的挑衅，方青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含笑，很是敷衍。
“呵呵，厉害。”
论起阴阳怪气，方青可是老师傅了。
这话听在萧寄吉的耳朵里，那是要多不得劲，就有多不得劲。
一定要赢这个臭小子！
萧寄吉咬着牙却没有被气晕头，用脚踏开弩弦之后，没有急着瞄准还是喘了两口粗气。
“呼~”
随着胸膛的起伏变得平缓，萧寄吉又一次扣动了牙机。
弩箭出膛。
萧寄吉就很有自信地笑了。
这么多年用弩的经验，早就培养了他的一种感觉。
弩箭一出到底有没有，他心里是有数的。
这一箭！
稳了！
立于一旁的方青用鬼眼望着这半空中的箭，也明白此箭定是正中红心。
除非。
箭垛子下，从草地里突然冒出了两只小毛手。
这两只小毛手扒拉住箭垛子的木杆，往一边用力一堆。
力虽小。
箭垛子的木杆不过轻轻一晃。
但也够了。
“嘭！”
弩箭扎在箭垛子上，萧寄吉早已自信回头。
然后。
靶场看台上哗然声一片。
听到这哗然声有点不对劲的萧寄吉回头，瞳孔一缩。
“差之十毫！”
招箭班的士兵察看之后高声呼着，语气中的激动掩藏不住。
机会来了！
而萧寄吉则是鼓起了太阳穴，怒吼了一声。
“不可能！”
怒吼之后的萧寄吉大步迈前，身上的红色窄衫随之起皱。
被怀疑的招箭班兵士也丝毫不怂地回瞪着。
与萧寄吉一同迈步走到箭垛子前的，还有一众各国使臣。
在箭垛子前，萧寄吉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
那叫一个难看。
其余各国使臣也都摇了摇头。
那箭垛子上的弩箭，离红心很近，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弩箭并没有射在红心上。
“诸位，看清楚了吧？赶紧离开，弩箭无眼，可不要受伤了。”招箭班的兵士冰冷地驱逐着一众使臣。
站在原地的方青手臂上青筋鼓动，拨开了弩弦。
这帮使臣可没有胆子放在此等弩箭之前连忙碎步躲开。
萧寄吉虽然愤怒，但还是让了开来，走到了一边。
拉弩搭箭的方青举起了弩子，放在眼前瞄准。
眼中的灰潮涌动，瞄准红心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
就在他将要扣动牙机之时，他听到了一旁郭清秋和郭葵的呼喊声。
“阿青，小心！”
“大哥，有小人！”
呼喊声入耳，几乎就在方青扣动牙机的同时，他就扎下了阵脚。
随后就感觉到有人碰撞了后背。
即使提前扎下了阵脚，但这一下碰撞还是让方青的身子轻轻一颤。
“混蛋！这混蛋故意的！”
“这没毛猢狲干了什么啊？”
“输不起？”
靶场看台上的观众怒吼着，包括各国使臣，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方青背后。
此刻。
拨动了牙机的方青也手持弩弓转过身来，面无脸色地盯着身后撞他之人。
“抱歉了，方宗师，小的脚下一划，实在抱歉。”
一位头裹无脚小幞头子，身穿锦袄的辽人道歉着，嘴角却缓缓勾起。
“不用道歉。”
方青并未动怒，嗓音冰冷，身子向着右侧挪了两步让了开来，让这头裹无脚小幞头子的辽人得以看清远处的箭垛子。
“若是没有你这一撞，我怕是都中不了红心，你当真是大辽的勇士啊。”
方青冷冷一笑，拍了拍辽人的肩膀。
头裹无脚小幞头子的辽人朝着箭垛子望去，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突然一僵，面露骇然。
怎么可能？
那箭垛子上，弩箭稳稳扎在红心上。
不。
不可能！
招箭班的兵士上前察看过箭垛子上的弩箭也面露震撼，但这缕震撼，是带着喜意的。
“方宗师，三中红心！”
靶场看台之上一片哗然，紧接着响起密密麻麻的掌声与欢呼声。
“好样的，方宗师！”
“方宗师！啊啊啊！今夜我有空！”
欢呼着方青的胜利。
欢呼着大宋的胜利。
并没有看见，两只小毛手悄咪咪地缩回了草地里，不见了踪影。
萧寄吉则是铁着张脸，并没有去箭垛子前察看方青的弩箭是否正中红心，而是大步来到头裹无脚小幞头子的辽人身旁，一把掐住这辽人的衣襟。
“为何多此一举？”
头裹无脚小幞头子的辽人只是颤抖着一言不发。
骂完辽人的萧寄吉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满南御苑的欢呼。